野兽遇到驯兽 (第3/3页)
砚儿撩起最后那层纱帘,侧身示意方小染进去。
她的目光望向床帐半垂的床榻,腿脚竟迈不动般的沉重。袭羽是俯卧在床上的,还是只穿了松散的白色中衣,长腿在身体的一侧曲着,没有枕在枕头上,而是将脸伏在搁在床边的手臂中,如瀑黑在床沿堆积不下,一直流泻到地上。那样蜷屈的卧姿,显然是因为他感觉十分难受。
砚儿见状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问道:“王爷,很不舒服吗?”
“没事。”他回答道,却仍是趴着一动不动。艰涩的声有些吃力。
砚儿着起急来,忙忙道:“我这就让人再去催一下御医!”急急的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折了回来,“王爷,门外有位方晓朗方公子,是与染掌柜一起来的,说是会看病,懂一些偏方。我从小就听说偏方治大病的,王爷准不准许他进来给王爷看看?”
袭羽的脑袋动了一下,侧着脸枕在臂上,露出苍白的脸色,额前的丝被冷汗浸湿,贴在额上。长睫半开半阖,眼神凉凉落在方小染脸上。良久,唇翕动一下:“请进来吧。”
砚儿应声出去。
他有些吃力的撑了一下身子,换成仰卧的姿式。方小染急忙上前,及时的将一个软枕塞在他身后,他躺下时恰好就枕在了那软枕上。这样关切的举动他却不十分领情,始终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冰凉依旧。
她躲出他的视线,轻声问:“刚扎了针不久吗?”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开口便是嘲讽的语气:“你是带了夫君,前来探病么?”
“羽王爷。”她有些无奈的插言。
他却不想听她说话,继续用凉薄的语气道:“还是想让他亲口来跟我澄清说他不是什么童养夫,然后与我重修旧好?”探手执起了她的手,将那细嫩的手指轻佻的把弄。
她闭了一下眼,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满是戏弄意味的缠绕,强抑住心中翻腾的那杂陈五味,沉声道:“羽王爷,以您的能力,自然已明确知道他是我的童养夫无疑。而我,也没有什么旧好可以跟您重修。”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黑眸寒光濯濯,阴侧侧道:“那你今日是来做什么?”
她费了些力才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揉着被捏痛的指头,道:“王爷,我陪您演了那么久的戏,您还我一场,如何?”
袭羽好奇的扬了扬眉。
……
说话间,砚儿领了方晓朗进来,然后便退了出去。方晓朗进到最后一层纱帘内的时候,一眼看到方小染以极亲密的姿式坐在床沿,一手与袭羽十指交缠的相握,另一手拿了一块帕子,弯着腰,细细的替他擦着额上的一层薄汗。
方晓朗的脚步顿时僵住,灰眸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这二人烧成灰烬。
方小染紧张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然而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演到底!无视童养夫方晓朗杵在一边,明目张胆的对着袭羽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尽其所能的用妩媚的声音道:“羽王爷,等一会儿药送来了,我来喂――你哦。”
袭羽微笑道:“好,染儿来喂,苦的也会变作甜的。”
这肉麻的话激得方小染身上机伶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表面却不露出来,神态间依旧是深情款款加柔情万种。耳边清晰的传来方晓朗攥起拳头时骨节的咯嘣脆弱响。她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这家伙身手高强,若是起飚来,袭羽这付柔弱体格能被他拆成碎片,她本人虽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却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既保护不了佳人,又救不了自己的命。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强挂着笑容,心里拚命的祈祷,盼他能将那句话说出来说出来……
方晓朗却是一声不吭,眼中强抑着怒气,一步步向二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