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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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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第 9 章 (第3/3页)

要做。”

    先前怎么回答陈尚功,现在她就怎么回答她们:“圣心不是可以随便揣测的。”

    到公孙照在含章殿充当摆设的第八日,天子忽然间叫了一声:“阿照。”

    大抵是因近来称呼她“公孙女史”的太多,而称呼“阿照”的又太少,公孙照恍惚了一个瞬间,才回过神来。

    她小步向前:“是,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天子叫她:“去问冯本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说完,便朝她摆摆手,转而继续批阅案上的奏疏了。

    近侍们都惊了一下。

    学士们也不例外。

    公孙照倒是不慌不忙,屈膝行了一礼,退后几步,出了门去。

    再经嘉德门、承天门,一路进了吏部。

    见了外头人,先说:“禁中有口谕与冯侍郎。”

    吏部的人慌忙领了她进去。

    如是见了吏部侍郎冯本初,又问:“陛下垂问,先前要的十年之内河北、河南两道四品及以上官员调遣记述,可整理出来了?”

    公孙照道:“上回冯侍郎面圣至今,已经有三日了。”

    冯本初额头生出来一点汗意:“还请公孙女史为我代奏陛下,今明两日间,就有结果。”

    公孙照面露为难:“冯侍郎,您还是给个明确些的时辰吧?”

    冯本初几经踯躅,终于道:“明天上午下值之前,必然递到陛下面前去!”

    公孙照微微颔首,含笑道了声:“辛苦。”

    冯本初忙道:“不敢。”

    又请她喝茶。

    公孙照笑着推辞了:“今日是来不及了,不过,总归会有机会的。”

    出了吏部,再一路折返回去,给天子回话。

    天子听不出什么情绪意味地应了一声,交待左右:“给她擢升一级,以后,叫她也参与拟与政事堂的文书。”

    天子所谓“参与拟与政事堂的文书”,当然不是指纯粹的文书往来。

    这样的事情,含章殿里的书令使们每天都在做。

    天子的意思是,从今日起,公孙照也有资格以含章殿官员的身份,与政事堂进行对等的文书交涉。

    偌大的含章殿,在她之前,只有八个人有这样的权力。

    四位正四品含章殿学士,四位正五品含章殿舍人。

    现在,公孙照成了八人之外的第九人。

    可实际上,她才进宫八天。

    甚至于八天之前,才被天子破格擢升为正六品女史。

    就在刚刚,她又被擢升为从五品。

    如此恩遇,也只有中书省的韦相公可以比拟了!

    卫学士短暂地怔了一下,很快应声。

    旋即又同公孙照道:“公孙女史大喜!”

    公孙照敛衣下拜天子:“是陛下隆恩。”

    入宫第八日,公孙照奉令开始参与禁中与政事堂的文书。

    ……

    云宽私底下见了羊孝升和花岩,由衷地道:“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她毕竟年长,识见比这两位年轻的后辈多。

    人在官场,能跟对人,是莫大的福气。

    公孙女史圣眷正浓,颇有一飞冲天之势,恰巧公□□凋零,不比多年之前。

    作为她手下的第一批班底,她们的运气真是很好。

    尤其云宽能看得出来,公孙照不是个难缠的上司。

    好好做事,她都看在眼里。

    羊孝升与花岩也觉庆幸。

    一叶落而知秋,天子的话落到地上,变化更是显而易见。

    公孙照升了一阶,虽然还不是正五品舍人,但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直舍。

    不只是她距离天子更近,就连她手底下的羊孝升三人,也跟着挪动了位置。

    最最要紧的是,从此之后,每天上值之初,她都有资格出现在天子面前了。

    内廷的人对于权力的变迁分外敏感。

    当天午后,王尚宫就亲自去贺:“公孙女史大喜!”

    又说:“宫里暖棚新养了盆栽桂花出来,小巧玲珑的,也不占地方,往直舍里一摆,好看又好闻。”

    “金桂、银桂、丹桂都有,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没带来……”

    公孙照向她称谢:“尚宫要是不嫌叨扰,我就过去瞧瞧。”

    王尚宫说她太客气了。

    公孙照最后还是选了一盆金桂,王尚宫当时就吩咐人给送到含章殿去。

    其余各处,也都有所表示。

    从前公孙照初入宫廷,各方都拿不太准天子的意思。

    是因为上了年纪,追思旧臣,所以想给公孙家的女儿一个体面?

    还是说另有打算?

    现下见她进宫不过八日,就得此殊荣,岂不知天子是有心栽培,给她一个大好前程?

    当然要赶紧过来交好了。

    作为当初往扬州去接公孙照上京的那个人,桂舍人的心情格外复杂。

    她没有优越的家世,因天子看重,从小宫女一路升到正五品舍人,其实已经足够顺遂了。

    可这也是她努力多年的结果。

    公孙照才十七岁,居然就齐平了她的三十七岁。

    怎么能不唏嘘感慨!

    权力的包揽范围,是很重要的权衡指标。

    十七岁的含章殿从五品,政治上的含金量甚至于超越了陈尚功的正五品。

    天都上下,都不能再把公孙照当成一个天子追怀旧臣的纪念品了。

    而某些人——特别是参与过赵庶人案的人,对于这个年轻官员的崛起,怀着一种极致的悚然。

    没有人能否定公孙照与公孙家的关系。

    正如同也没有人能否认公孙家的落寞与赵庶人案的关系。

    公孙家出人意料的再度起势,那千里之外的赵庶人呢?

    他是否也会如公孙照一样,忽有一日,重回天都?

    若是如此……

    ……

    外人如何作想,公孙照不得而知。

    她只管当好自己的差使便是。

    她在含章殿的前七天,天子好像没有意识到身边有这么个人。

    等过了这七天,情况又倒转过去。

    格外地看重起她来,毫不吝啬于表达对她的喜欢。

    公孙照换了直舍之后,起初拿不准自己是否有资格如同学士们和舍人们一般,每天早晨去见天子。

    她不敢擅作主张,私下去请教窦学士。

    窦学士叫她一起去:“如若陛下没有这个意思,怎么会给你先前的恩典?”

    如是到第二日,公孙照敬陪末席。

    天子见到,就专门叫她到近前来:“沉下心来,多跟前辈们请教。”

    公孙照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天子又叫窦、卫两位学士:“她年轻,有不妥当的地方,你们多指点指点。”

    两位学士不露痕迹地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应声:“是。”

    最后天子叫公孙照再上前几步,向前一伸手。

    公孙照短暂地怔了一个瞬间,旋即会意过来,伸出了手。

    天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她掌心里放了一点什么,而后把她的手掌合了起来。

    她摆摆手,叫她们:“出去当差吧。”

    手心里有轻微的异物感。

    公孙照一时又惊又奇,当下同其余人一起躬身行礼,退到门外去,才打开手掌去瞧。

    原来是一块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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