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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参加竞选哩!”

    听孙四海一说,蓝飞立即警告老会计,再有此类举动,自己就要以巡视员的名义上报,取消余实的竞选资格。老会计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忙低头走了。蓝飞是听说孙四海的事后,专程赶来的。蓝飞很高兴地说,孙四海的出位,显然是自己在界岭小学传播思想火种的结果。为了不让村长余实再生出花样,蓝飞陪孙四海到乡政府找主管领导说明情况后,才转回界岭正式登记,成为村长余实的唯一竞争对手。

    从村委会出来,孙四海特意绕道从王小兰家门前经过。

    王小兰正在门口一把把地撒着谷子喂鸡。孙四海握着拳头做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手势。王小兰却明白了,脸上的笑容现出从未有过的灿烂。

    孙四海满怀喜悦地回到学校。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是自己与王小兰最后一次见面。那天夜里,孙四海刚睡下,就有人在往屋里扔石头。他爬起来,打算开门出去看个究竟,门闩都抽开了,忽然多了个心眼。他将自己的外衣用一根棍子撑着,一边开门,一边伸出去。只见门口黑影一闪外衣被重物击落在地。孙四海叫一声:“谁?”人已跳到门外。他分不清有几条黑影,双手抓起门口那块用来练习臂力的条石,举过头顶后又放回地上。接着再举,再放回地上。如此重复到第三次后,孙四海将石条举起后,不再放下,他平静地说,男人的力气,并非总是用来揍谁。这时,余校长和张英才的屋里先后有了动静。等他们出来,几条黑影已经跑得不见了。

    不用分析,大家都明白,这几个人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孙四海都格外小心。

    那天早上升完国旗,孙四海正在想竞选的事,叶碧秋的父亲跑来,老远就在喊:“快去救王小兰!”

    孙四海慌了,什么也来不及问,便往王小兰家里跑。

    余校长和张英才,随后赶到现场,只见孙四海抱着王小兰的尸体泣不成声。与王小兰同时死去的还有瘫在床上的丈夫。整个情况都被王小兰的丈夫写在遗书里。他说,王小兰是被自己掐死的,他一恨王小兰与别人私通这么多年,二恨王小兰竟然将野种放在家里养这么多年,三恨王小兰这么多年一直用从不反抗来表达蔑视,四恨王小兰爱唱自己最讨烦的那首歌,五恨王小兰竟然公开在他面前说,要选孙四海当村长。所以,他不想再放过王小兰,同时也不想放过自己。

    在弄死王小兰后,这个叫李志武的男人也服毒自杀了。

    一墙之隔的邻居后来对孙四海说,昨天傍晚,村长余实到过王小兰家。他一走,王小兰的丈夫就破口大骂起来,都是从未有过的脏话和狠话。听那意思,似乎是知道李子不是自己女儿。王小兰一直没有做声,半夜里,她很奇怪地唱起歌来,是孙四海总喜欢用笛子吹的那首《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刚开始声音很大,慢慢地就弱了,并且越来越弱,再后来就听不见了。伤心不已的邻居还以为王小兰睡着了,没料到那是王小兰的脖子被人用手一点点地收,一点点地紧,直到一点点歌声都唱不出来。

    王小兰的死让孙四海沉默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蓝小梅将回来与妈妈做最后告别的李子送回了学校。她对孙四海说,李子写了一首纪念王小兰的小诗,丝毫不亚于压在玻璃板下的诗抄。李子下次回来时,会亲手交给孙四海。孙四海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女儿,再看到那些因为王小兰的死,而对自己不再友善的人,感情上也平静许多。

    又到周末,蓝小梅再次下山,将李子接回来交给孙四海。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时,李子默默地递上一张纸,正是她写的那首怀念母亲的诗。诗很短,却让孙四海将三天三夜积蓄起来的眼泪全部倾泻出来。孙四海流泪,李子也跟着流泪,两个人哭到一起。李子紧紧抱着孙四海的一只胳膊,仿佛怕他也走了。

    孙四海有一肚子话要说,直到李子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夜里,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李子习惯起来早读,开门后见外面白茫茫一片,脱口叫了一声:“爸爸!快起来看雪,好大的雪呀!”孙四海早醒了,正躺在床上想事情。李子的叫声让他眼窝一热,顾不上披件棉衣,飞一样来到门口。他没有看雪,而是很轻很轻地将李子搂在怀里,李子也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孙四海的脸上。吃过早饭,李子拉上孙四海,要他陪自己去踏雪。孙四海跟着她走到下面村里。

    雪有些大,到屋外活动的人仍然不少。

    李子牵着孙四海的手见到人就说:“这是我爸!我是他的女儿!”

    父女俩踏着雪,走遍了界岭各个山村。

    倒春寒带来的雪融得很快。

    第二天上午,界岭小学的操场上空前热闹。

    老会计见叶碧秋的母亲又拿着一年级语文课本来了,就上前去逗她。问她是来读一年级还是读二年级。叶碧秋的母亲瞪了他一眼,憨憨地说:我来选村长。周围的人哄地笑起来。老会计说,选村长要会读书才行。叶碧秋的苕妈马上将课本交出来,要背诵课文给他听。叶碧秋的父亲过来了,他早已习惯大家的取笑,只对老会计说,小心百年之后,老村长在那边不让他当会计了。

    这时,一辆机动三轮车停在学校旁边的路口上。从车上跳下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孩,看上去有些面熟,大家又不敢相认。就连叶碧秋的父亲也只小声地嘟哝,好像我家碧秋呀!话音未落,女孩就冲着他响亮地叫着:“爸爸!”这一声叫,将操场上的人全惊动了。女人们更是蜂拥而上,转眼之间就将叶碧秋围得水泄不通。

    与叶碧秋一起回来的还有叶萌,他俩到老会计那里登记时,特别说明自己是专程回来投票的。老会计一查户口本,叶碧秋和叶萌都满十八岁了。忙完这些事,叶碧秋才与父亲母亲打招呼。她特别爱怜地埋怨母亲,这种场合不要来,让人家看笑话。

    母亲倔犟地说:“是我爸要我来的,他不想让他不喜欢的人当村长。”

    老会计问她:“你打算选谁当村长?”

    叶碧秋的母亲想也不想,说:“孙四海!”

    听到的人笑翻了天。老会计赶紧抽身走开。

    叶碧秋也将父亲和母亲暂时丢在一边,跑到前排,叫了一声余校长,又叫了一声孙老师,随后看了张英才一眼,嘴唇动了几下,红着脸,什么话都没说,便跑到李子那边去了。李子还没有选举权,她举着一块牌子,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上面写着:我爸爸叫孙四海,我是他的乖女儿,我和妈妈永远爱他!村长余实看着很不顺眼,那几个明显支持他的砌匠,更认为这是变相替孙四海拉票。

    从上级机关派来巡视的人,分乘两辆机动三轮车赶到了。除了乡政府的干部和蓝飞,还有一个先前没来过的人。等走近了,才看出竟然是曾经在界岭小学当过支教生的骆雨。骆雨说,支教生经历结束后,去了省民政厅工作,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机会重回界岭。余校长将叶碧秋拉过来,介绍给骆雨。骆雨还记得那次他发病的情形,将叶碧秋称为救命恩人。大家又问起他的哮喘病。听他说回到省城后又发作过两次,余校长他们觉得不好意思,认为还是当初没有照顾好骆雨。

    这时候,受村长余实鼓动的几个人来投诉,要求禁止李子在会场上举牌子。蓝飞和骆雨都认识李子,却不明白李子怎么变成孙四海的女儿了。余校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对他俩说过后,蓝飞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一直盯着这边看的那些人吓得不轻。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小声与骆雨商量一阵后,告诉那几个投诉的人,任何时候,孩子都有权利表示对父亲的爱。

    骆雨和蓝飞夹在一排干部中间,坐在临时摆成一排的课桌后面。选举大会开始,蓝飞是干部当中最后一个讲话的。本来他以为骆雨也会发表讲话,没想到他坚决不肯开口,坚持说自己是下来学习的。之后就轮到两位候选人了。孙四海抽到二号签,等村长余实说过,他才上去。想好的话都写在纸上,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愣了一会,他才开口说:“我想将李子写的一首诗念给大家听听。”会场上一阵骚动。连蓝飞都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这里不是课堂。”

    孙四海明白自己走神了,失言了。但他还要说下去。

    “大家说得对,这里不是课堂,是选举大会。难道为了选出一个人当村长,就可以放弃人活在世上一天也不能缺少的感情吗?”

    孙四海接着说,与一号候选人只想赢得选举不同,自己很想在这里对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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