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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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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第六十九章 (第2/3页)

正的干净小孩,而在讲台上讲课的,则是一团红色的巨大肉块。

    徐徒然来得多了,自然知道那肉块实际是正在上课的能力者。但杨不弃是第一次来。她担心杨不弃反应过度,本能地将人抓得更紧了些——旁边杨不弃却以为她在紧张,反而拍了拍她毛绒绒的爪子。

    徐徒然顿了一下,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移开目光,眼中似有什么轻轻掠过。

    又过几秒,她从窗口推开几步,再次拉了拉杨不弃的胳膊。

    “那什么,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她当然知道杨不弃听不见她的问话,她也听不见对方的回答。所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观察着对方的肢体动作——说来也感谢大槐花。或许是因为受到校规影响,它现在的幻觉要显得友好很多,起码不会再给人添加很奇怪的动作戏了。

    徐徒然等了片刻,见杨不弃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试着将人往楼上引。焦黑的人影不明所以,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被她带到了再上一层。

    勤学楼三楼,有个小小的天台,视野开阔。徐徒然将那焦黑人影一直带到天台上,终于放下拉着对方的手,转而扶住眼前的栏杆。

    “不好意思啊,把你带到这地方来。我……我最近好像意识到一些事,但我不知道该和谁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实话,其实我现在自己都搞得糊里糊涂。”徐徒然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缥缈雾气与影影绰绰的建筑,深深呼出口气。

    “正好现在,你也听不到我说的话……”

    在这地方,她听不到我说的话。

    另一边,杨不弃望着眼前的兔头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这是否意味着,这个时候,我跟她说些什么都没关系?

    这个认知让他沉甸甸的胸口忽然一轻——虽然并没有轻多少。

    但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有种可以稍微放松一些的感觉。

    尽管知道这感觉多半是错觉,他说出的那些话就像倒进了树洞,最终还是不会有人分担或回应,他还是抿了抿唇,小心地朝着兔头人靠了过去。

    “徐徒然。”他瞟了眼兔头人毛绒绒的侧脸,斟酌着了一下词句,“我……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

    “我那天在学生仿制工坊,捡到了一本册子。”

    “那个册子的最后,有几页笔记——我不敢确定,但看字迹,应该就是出自前任校长。”

    “那上面记载了她发现的一些事……应该算‘发现’吗?我不知道,我感觉她在写那些东西的时候精神状态不好……”

    “那些记录很凌乱,也很惊人——”

    “简单来说,就是我最近发现一件很惊人的事。”栏杆旁边,徐徒然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开场白,“我对我过去的记忆,很模糊,特别模糊。”

    “我指的不是我这个身份的记忆,而是我的上辈子——前一世?”

    “或者说,是我以为的前一世?”

    “在我印象里,我是有‘过去’的。我有生活经历,记得一些生活场景,甚至记得我一些作死的经历……不过不是现在这种作死,是那种作了一定会死的作死……但很奇怪。我真正记得的,似乎就那么几个片段。没有前文、没有后续……彼此之间还有些矛盾。”

    “又或者就像朱棠说的‘漫展’。我记得我去过,但一点细节都不记得。再仔细一想……我其实连‘漫展’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当然,我穿越的嘛。如果非要说是因为‘穿越’和‘死亡’才记忆模糊,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我这两天总在想艾叶当时说的话。”

    幻影学生之所以被设定成“鬼魂”,就是因为鬼魂的身份可以让模糊的记忆显得合情合理。

    ……那这句话,是否也可以套在她身上?

    她究竟是因为“穿越”才记忆模糊,还是因为记忆无法深究,才被设定成“穿越”?

    尤其那时,匠临形容她时,用的一个词,是“苏醒”。

    “……所以,最近我就在想,我的过去,我的来历,真的就像我以为的那样吗?”

    终于将话都说了出来,徐徒然闭了闭眼,宣泄般地吐出口气:

    “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杨不弃斜靠着栏杆,只觉压抑许久的心情,随着倾吐,终于稍稍舒展开来,“这个世界,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些。”

    “那些纸上的记录,太疯狂了。最疯狂的是,除了我以外,好像没人能看到那些,我也没法告诉别人……是因为倾向限制吗?我看那位校长的笔记,似乎她也有预知倾向,只是一直隐瞒着,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本来也想过去找你。可你最近精神也不太好。而且……而且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说的话,那也太令人难受了。”

    “能力者的未来注定危险,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一个谎言。”

    ……

    他说完这句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徐徒然这时候有说话吗?她又在想什么呢?

    杨不弃瞟了眼旁边的兔头人,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呼出口气。

    好奇怪。明明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但莫名就是觉得心头松快了不少。

    不仅仅是因为倾诉——杨不弃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此刻的放松与安定,并不全是因为倾诉。

    他垂下眼眸,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不知不觉地,又往徐徒然这边靠了不少。他后知后觉地想拉开距离,却没舍得拉开太多,抬头看了眼浩渺的天空,忽然低笑了一声。

    “偷偷告诉你,其实那种对世界的怀疑,我以前也有过。”

    “在我刚觉醒的那段时间。”

    “我是因为一次可憎物导致的意外觉醒的。醒来后就在医院了,人没出什么大事。但当时……我其实一直莫名有种感觉——我实际已经死了。或者说,过去的那个我已经死了。”

    “我记得‘我’过去的所有事。但那些事对我来说都特别遥远,好像属于另一个人一样。我只是在他身体里苏醒,顺便继承了这一切……连带着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都很陌生。”

    “我和当时的精神检测员说过这件事。但因为没有测出任何实质性的问题,他们就认为这只是精神受到刺激导致的后遗症。我不想给人添麻烦,也就没再提这个事。但那段时间……真的很难受,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世界’,适应起来都很困难。”

    “那个时候,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我整个人嵌在地里……不,应该说,我就是那片大地。硬邦邦、干巴巴,一动都动不了。但我莫名觉得很心安。我觉得那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杨不弃说到这儿,似是自己都觉得荒谬,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内心又有些庆幸,徐徒然听不见他这些疯话。

    他望向旁边的兔头人,后者正扒着栏杆,静静地看向远方。

    明明是有些诡异的造型,他却盯着看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喃喃出声:“但,那个地方,不美好……”

    几乎同一时间,徐徒然下定决心般开口:“其实,我的记忆里面,也不全是模糊的。有一段,我就记得很深刻,感觉也很真实……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个梦。”

    杨不弃面露思索:“那个地方很黑,感觉像是被光抛弃了。没有生命、没有颜色。”

    徐徒然认真回忆:“我感觉我不像人,倒更像是——一颗蛋?或者火球。”

    杨不弃:“我的身上……我是说,土地上,都是干涸的。死气沉沉,千疮百孔,遍地废墟。我躺在那里,不知躺了多久,麻木得像是巨大的尸体。”

    徐徒然:“我要去个地方——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我知道,我一定要去个地方。然后占领那里,吞噬那里。让所有的生命都为我臣服。”

    杨不弃:“直到有一天,我听见天空传来巨大的响动。我睁开眼,看到天突然变得很亮。”

    徐徒然:“于是我从……从不知道哪里脱离,降落。我身上很热、滚烫,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发白发亮。”

    杨不弃:“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一颗发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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