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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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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1/3页)

    一个女人,这是程澈能想到的关于向廷东那把钥匙唯一的线索。

    程澈曾经见过一张她与向廷东的合照,其实也算不上合照,是向廷东在抽大烟的照片,一旁框进了女人窈窕绰约的倩影。

    叶燃看着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在他和程澈举行婚礼之前,这个女人找到过他。

    那时她一脸妩媚动人的神情,十指纤纤勾上他的领带,蛊人的声音混着她暧昧的呼吸纠缠在他耳边:

    “眼看你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但有件事我还是得来提醒你。”

    随后她压低了声音,以一种旁人看来几乎是与叶燃接吻的姿势对他说:

    “你最近小心点,他们在盯着你。”

    说完她便对叶燃眨眨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叶燃还在思索她话中含义,身后就响起了辛夷叫他进去行礼的声音。

    重新谈及这一段,程澈很快明白了过来,这女人是向廷东的情妇。

    可惜无论是她还是叶燃,都不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正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叶燃突然发现一个生面孔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小声提醒程澈,程澈回头正好看见余家豪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孙少爷,孙少奶奶,我回来晚了,没赶上你们的婚礼,祝你们新婚快乐!”

    程澈忙接上:“家豪!五年不见了吧,可算从北海回来了。余叔这个当爹的总算能放心了,他老说还记着我们小时候,你,我,廷东,整天招猫逗狗,到处闯祸。”

    余家豪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挠挠头。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孙少奶奶竟还记着。”

    程澈打从心底里感慨,一时间心绪万千:“那当然,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程澈说着一边拿眼睛去瞟叶燃,生怕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暗示。叶燃看她这神情,回复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从容开口。

    “阿豪,好久不见。”

    余家豪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脸热心地看向叶燃:

    “孙少爷,大小姐说您最近身体不好,让我来教您打拳,强身健体。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练练?”

    程澈一听赶忙上前一步,侧着半个身子挡住叶燃。

    “阿豪,廷东才受了伤还没复原,今天还没吃药呢。廷东,你先回房把药吃了吧。”

    叶燃点点头,对阿豪说:“好,我先回屋吃药。阿豪,等我好了再跟你讨教。”

    叶燃总算在余家豪关切的目光中脱了身。

    程澈忙扯开话题,把余家豪的眼神从叶燃身上扒拉下来:

    “阿豪,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见过余叔了吗?”

    余家豪果然收回目光,脸上还泛起一丝赧红。

    “早上就到了,见过父亲了。还没来得及去和孙少爷、孙少奶奶打招呼就帮大小姐开车送她去风行会馆,这个时候才回来。”

    “风行会馆?那是什么地方?”

    余家豪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失言,但已经来不及了。

    棠城夜色一度是报刊文人们最喜欢描绘的景致。

    他们说棠城像是沉睡的女子,一呼一吸是棠城缭绕不去的微风。

    叶燃和程澈走在雨夜的棠城街上,深觉这种说法实在扯淡,哪有什么微风,只有淅沥不止的雨,如果这座城是个女子,她必是睡梦中都在流泪。

    很快走到了风行会馆门口,坐在桌边穿一身华贵长衫,腰间镶金佩玉,正全神贯注打理着一盆兰花的,想必就是十三少了。

    余家豪已经把向廷东和那个女人的照片送到了风行会馆,眼下十三少面前正是那张照片。

    他一见怒气冲冲的程澈和满脸不耐烦的叶燃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孙少奶奶,既然孙少爷都在这了,照片上是谁你何不问他呢?”

    程澈满脸委屈:“十三少,他要是肯说,我也不用来找您帮忙。”

    叶燃立刻接上:“程程,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程澈突然一巴掌打在叶燃脸上,登时十三少和叶燃都懵了。

    程澈却自顾自委屈抽噎。

    “我要是早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才不会跟你结婚!”

    叶燃摸着脸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十三少赶紧放下兰花,怜香惜玉地给程澈递上一张帕子。

    “哎哟孙少奶奶,可别哭了,看得我都要心疼了……”

    说着瞥了眼叶燃,示意程澈跟他到一旁说话。

    “孙少奶奶,你啊,去新仙林看看,兴许就知道了。”

    程澈心里欢喜,但面上还是装着委屈,一边啜泣着点头一边从手袋里拿出一卷钞票递给十三少。

    不料十三少并不接:“这就见外了,我欠大小姐的太多了,就当还一件了。”

    程澈道谢,十三少着手下拿伞来送他们出门。

    看见八万拿了两把伞过来,叶燃刚要伸手,程澈抢先取了一把伞顺手挽上叶燃的胳膊,向十三少道别。

    “谢谢十三少,我和廷东就先回去了。”

    十三少已经重新侍弄上了那盆兰花,笑着点点头。

    叶燃却在走过十三少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一反先前的神色,面容严肃地小声问道。

    “十三少知道寒山吗?”

    十三少手中的动作一停,沉着脸对上叶燃的视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顿了顿,又轻轻拈起一片尖端发黄的兰叶,娴熟地剪下,嘴里念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所谓,山有崖,海有际,人外有人。”

    叶燃脸色松动,露出看不穿的笑意。

    “我随口一问。”

    十三少也跟着笑起来:“看在你是小兰亲侄子的份上,我随口一说。”

    见叶燃和程澈走远了,十三少才对手下二条吩咐道:“二条,记下,向家孙少爷和孙少奶奶感情好着呢,外面那些都是谣言。”

    雨还没停,程澈和叶燃撑着伞并肩走着,叶燃冷不丁嘟囔了一句:“说是在十三少面前演戏,你也不用真打我吧?”

    程澈仰头看叶燃。

    “不是你说的嘛,要做就做彻底。”

    叶燃见程澈撑伞都费力,索性伸出手:“我来吧。”

    程澈却将伞柄握紧。

    “没事,我来撑就行,辛夷在前面等着我们了。”

    叶燃却像是有心事,抬头望了望路边的电车站。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晚些时候我坐电车回去。”

    叶燃说着便要从伞下离开,程澈却一把拽住叶燃。

    “你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她似乎到这一刻才想起,叶燃并不仅仅是帮助她假扮向廷东的傀儡。他的身份从来就不简单,当初他就说过自己另有目的,只是近来叶燃表现得太顺从太温和,以致于她几乎忘了眼前的人究竟是个多么危险的角色。

    叶燃看程澈拽着自己的手倒也不恼怒,还在耐心解释。

    “你放心,我不是去干什么坏事。”

    叶燃想要挣脱,程澈却依然紧拽着。

    “我不是怀疑你去做坏事,只是担心你的身份会穿帮,这里毕竟是棠城,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我得寸步不离跟着你……”

    叶燃忍不住打断,仍然心平气和地劝解程澈。

    “程澈,其实你担心的是,我的任何行动都可能会影响到你找钥匙的计划,这其中包括,我的身份是不是穿帮,我是不是突然反悔离开棠城,我是不是别有目的……”

    程澈沉默着,她开始飞速回想这段日子与叶燃相处的种种细节,以印证他此刻所说的话的可信度。仔细回忆之下,叶燃的表现的确无可指摘,甚至叶燃此刻对她的态度也远胜从前。这样想来,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不等程澈说完,叶燃便举起手指,做出拉钩的样子。

    “程澈,我既然愿意用你的方式跟你约法三章,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答应你做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叶燃叹了口气,接着说:“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防着我?”

    此时行人寥寥,他们之间的气氛沉默且尴尬。

    程澈不知如何作答,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忍,但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叶燃见程澈出神,连伞偏了都不知道,雨水已经洇湿了她的肩膀。

    电车驶来,程澈终于在叮当声中回过神来,叶燃帮她把伞扶正,随后转身跳上了电车,程澈抬起头来,正对上叶燃的笑脸,他冲她挥挥手:“回去吧!”

    人烟稀少的街道尽头,一家不显眼的茶餐厅,牌子上写着“李记茶餐厅”四个字。

    叶燃走进店中,在背对着门的位置左下。餐厅里有些冷清,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各桌边。李伯将一杯咖啡放下。

    “先生,你的咖啡。”

    “这个落脚点不错,东西还像模像样的,李伯越来越厉害了。”

    “油嘴滑舌。”

    陆续有客人用餐结束,起身离开。叶燃拿起咖啡杯,一本正经地开始点单。

    菜点得差不多了,叶燃低声问:“阿全和阿强都还好吗?老狗有没有为难他们?”

    “他们听你的话做了些小生意,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老狗自然也没找他们麻烦。倒是你,在向家还适应吗?”

    “还行,一些小状况,都不是什么大事。李伯,上次拜托你调查的那个女人,在教堂门口和我搭话那个,有消息了吗?“

    李伯点点头,外人看来似乎是在给叶燃介绍菜品。

    “有消息了,新仙林的,不是一般歌女。”

    叶燃狐疑地放下咖啡杯。

    “另有来历?”

    李伯没有说话,而是直起身子看了看店里,最后一桌客人也离开了。他关上了店门,重新回到叶燃面前。

    “她叫萧宵,是新仙林的老板娘,平常也会上台唱唱歌,跳跳舞。不过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前朝王爷的私生女。前朝没了以后,他就化名杜老板,在棠城搞船运,也是龙头了。”

    “杜老板?我记得他去年意外过身了。但是坊间也有传闻,说他的死别有内情。”

    李伯点点头:“她一个女人,能镇住新仙林这个场子,靠的就是过去王府的亲兵。”

    叶燃若有所思。

    “她和向廷东关系亲密,从她身上应该能得到更多线索。”

    李伯却一脸担忧:“亲密也意味着了解,阿燃,这个女人不简单,在她面前,随时会露出破绽。”

    李伯不是没有后悔过,叶燃的母亲已经在这条路上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答应过要照顾好叶燃。他一直欣慰于叶燃义无反顾走上了和他母亲相同的道路,他也希望看到叶燃能完成他母亲的理想。可是看到叶燃不断踏足种种危险,他也会怀疑自己到底算不算辜负了向若云的嘱托。

    可是这时叶燃抬起了头,他眼神坚定,里面似乎燃烧着一团火。

    “李伯,在云州那些年,我们再怎么努力,得到的依旧有限。如今我靠着这张脸成为了寒山,就一定要好好利用,揪出那群祸国殃民的狗贼。”

    已过午夜,雨小了不少,但还没停下。叶燃本打算就这么走回去,李伯像小时候一样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胡闹!”

    随后从店里拿了把伞塞给叶燃,叶燃嘴上喊痛,心里却熨帖得很。他撑着伞走出茶餐厅,地面的积水倒映出街边零星的路灯。

    叶燃走出店门还特意在周围转了一圈,惊讶程澈竟然没偷偷跟来。

    他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在秋冬的深夜冷凝成一股寒雾。

    然而当叶燃撑着伞跑到与程澈分别的电车站时,一抬头却发现程澈还撑着伞静静地站在电车站旁。

    她似乎还没看到叶燃,专心致志地仰头望着落雨。

    叶燃停下脚步,费解地看着等待的程澈,迟疑几秒后,快步向她走去。

    “怎么没回去?”

    程澈听到声音赶紧转身,那一瞬间竟是惊喜的神色,只有一瞬,但叶燃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心突然悬在了嗓子眼儿,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但他不敢细想。

    “你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

    程澈垂下的眼眸闪烁,好一会儿才正视叶燃。

    “一直在下雨,我以为你没有伞……”

    程澈的回答让他始料未及,看她拿伞的手和鼻尖已经冻得通红,叶燃心里仿佛有无数冰雪顷刻消融,汇成一川奔流呼啸而来,铺天盖地将他淹没。待他回过神来,只剩下满腔柔软酸涩的情绪,旖旎不散。

    他憋了半天,只说出:“没事,我有伞……”

    程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沉了口气,再次抬头看着叶燃。

    “你不是问我想找的真相是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像是最后确认程澈的决心。

    伞下,程澈微微颤抖着手向叶燃递出那枚万字纹领夹。

    “我的父母遭逢不幸,那时候我年纪还小,躲在柜子里侥幸逃过一劫。”

    她顿了顿,低下头调整了呼吸。

    “我看到了凶手的背影,看到他手腕上有一个疤,还有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领夹。我想查清父母遇害的真相,找到凶手,这个领夹是唯一的线索。”

    叶燃拿起领夹,看着此时尚在颤抖的程澈,心里蓦地一紧,但他还是抓回了理智。

    “可这个领夹跟向廷东又有什么关系?”

    程澈抬起头,看着叶燃的眼神,变得歉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哥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天的事情程澈一直记得,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回顾了无数遍。不是因为失手打伤了向廷东而愧疚,而是因为她希望能从那天的细节里找到多一点点线索。

    那天她一走进书房,便被满屋子大烟味呛得咳嗽,向廷东正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一脸迷醉地吞云吐雾。

    程澈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烟枪。

    “向廷东,你什么时候染上这个了?奶奶最讨厌大烟……”

    提到奶奶,向廷东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暴起,一把推开程澈,程澈脚下不稳撞在了角柜上,胳膊立刻肿了一片。

    向廷东丝毫不在意,还在大吼大叫:“你别跟我提奶奶!就是奶奶非要逼我娶你!滚开,你管得着吗!”

    向廷东神志混乱,手忙脚乱地要去捡他的烟枪,程澈忍着痛上前阻止,两人纠缠之际,向廷东胸前的衣袋里掉出了一枚万字纹领夹。

    程澈震惊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领夹,那段血腥残暴的童年阴影重新涌上心头,她捡起领夹,仔细打量确认。

    “这领夹……哪来的?”

    向廷东不答话,只是伸手要抢,程澈躲开后退一步,厉声再问:

    “向廷东,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领夹?!”

    向廷东本就色厉内荏,没有想到程澈会问起领夹,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都知道些什么?”

    “告诉我,谁给你的这个领夹!”

    向廷东惧极反怒,在大烟的刺激下,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脑子里像有无数的声音在欢呼呐喊,那些声音围绕着他,雀跃着,雀跃着,突然程澈的尖叫响起撕碎了所有声音……向廷东竟然一把掐住了程澈的脖子。

    “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程澈剧烈挣扎,双手抠上向廷东的手,指甲嵌进向廷东的手背,他却全然不受影响。

    程澈拼命发出一点求救的呜鸣:“廷东……你别这样……”

    向廷东手下发狠,神情却是绝望。

    “程澈,你为什么要逼我……”

    程澈挣扎得越发用力,纠缠间胡乱撕扯,向廷东手腕上那串从小戴着的佛珠散落一地。

    在即将窒息之前,程澈摸到了书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向廷东的头砸了下去。

    向廷东头有些昏,踉跄着后退几步,一脚踩在了佛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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