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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地动山摇黑水流 狼嚎狗叫尸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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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地动山摇黑水流 狼嚎狗叫尸骨寒 (第2/3页)

起来了。原来南甘有喝早茶吃馍馍的习惯,因此朱老太便生了火,熬了茶,喊他弟兄。

    叫了半天,只过来了全忠全孝全义。老太问:“你四哥还睡?”全义道:“四哥早起就不见,怕是回去了。”

    朱老太听了,心里就觉得难过。

    万成道:“快去喊你二哥,早早吃了,上工嗫!”全义道:“二哥出不了门!”

    万成忙问:“咋了?”全义道:“裤子叫四哥半夜拿走了。”

    朱万成叹道:“非凡人干的非凡事,走正道的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那朱老太听见,为难道:“前些年倒有几尺布,给女儿作了衣服。如今不养羊,不纺线织布,到哪里去找个裤子?”

    朱万成道:“难不成让他精沟子上工?你先去冯裁缝家,说几句好话,看能不能赊几尺布。”

    朱老太无法,只得去冯裁缝家赊布。谁知那裁缝嫌贫爱富,是个势利眼,被朱老太好话说尽,就是不肯赊欠。

    朱老太无奈,只得回来。幸亏家里还有两个羊毛口袋,朱老太便裁剪了,拿针线敹成裤子,给朱全富穿了。

    时值五月,天气正热。朱全富穿了羊毛裤子,好似孙行者进了八卦炉,又像唐三藏上了火焰山,只觉燥热难耐,汗流浃背。无奈,只得让老太将裤腿截了,作个半截裤子,方凑合着穿了。

    转眼间到了秋天,朱全德又翻山过来。

    朱全富气冲斗牛,骂道:“你不当你的英雄好汉,又来干啥?”

    全德道:“二哥说的啥话?哒妈在这里,我哪有不来看望的道理?再说还有个丧事要报哩!”

    朱万成老两口惊道:“谁不在了?”

    全德苦着脸道:“说起来大家都节哀顺变!我八弟跨鹤西游去了。”

    这一句好似半天响了一声惊雷!朱老太闻听,犹如万丈高楼失了足,又似扬子江心翻了船,只觉天旋地转。

    朱万成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朱全德打个咳声道:“这事说来古怪!我刘义父半夜做了一个梦,见一人抱一个口袋,赖在门口不走,嘴里喊:‘要房子嗫!要房子嗫!’如此三五夜,都是同一个梦。我刘义父便想回通渭,我义娘不肯。哪知我八弟穿开裆裤在门前玩耍,被一条狗扑过来,朝牛巴子一嘴,把挛挛咬破了,熟了脓,左右看不好,没过多久就没了。我刘义娘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也走了。我刘义父倒了心境,把田地院落都卖了,一个人回通渭了。”

    朱老太听他一说,霎时被摘了心肝,扯开喉咙丢开声,揪断哀肠放悲音,直哭得山摇地动,江海倒流。其他人俱垂头丧气。这方是:好事不连二,坏事总成双。有诗表道:

    生人容易养人难,

    经过方知世道寒。

    点破玄关终不悟,

    神仙乏术也无言。

    一时天晚,朱全德依旧留宿一夜。朱全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时时防备,处处留神,不敢合眼。

    全德笑道:“二哥放心睡觉,我已经改邪归正,不干那活了。”

    朱全富大喝道:“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若是再害我,我追到打拉池也要敲断你的腿!”全孝全义听见,暗地里“唏唏”而笑。

    好容易熬到天明,喝过早茶,万成父子几个仍去上工,朱全德地里亦忙,自回小水去了。

    原来朱老太手勤,又会过家,自从迁到谢坝,百般算计,今儿砌个驴圈,明儿箍个鸡窝,后儿又捉个猪娃子养上。有点空闲,命几个儿子翻土栽板,围了个院墙,堵风又防狼。门前有块荒地,她便偷偷摸摸翻了,种些洋芋白菜胡萝卜。稍有闲暇,就拔燎毛蒿子备寒冬。如此日积月累,存粮虽不多,菜蔬倒有半窖,家里草摞堆积如山,到了秋冬,睡得个好热炕。一家人想方设法,勉强过活。

    不久,又有张有文、张德文弟兄几人从五佛逃难到此,亦被张老爷收留。那张氏弟兄原是来探苗头寻生路,见此处能养人,便慢慢将家人搬将过来。朱、张两姓同是天涯沦落身,彼此脾气投缘,便相互接济,倒也融洽。

    谁知朱万成这些年颠沛流离,连惊带吓,又在田间苦大,身体朽了,就得了病。儿女急请郎中,百般医治,就是不好,眼见他渐渐油尽灯枯。

    这年冬天,他儿女守候身边,邻居都来探视。朱万成对朱全孝道:“你三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幸亏青水龙王点化,才找回了你。我当日许愿,若是发达,要为他重修庙宇,可惜咱家灾难多,不能如愿!你今后要将这事记挂心里,说不定哪天有了力量,替我还了愿心。”言罢合眼而逝。

    朱家人哀痛欲绝,请了张有文,做法事,择吉日,将逝者葬于谢坝茔地。后人有古风几句评朱万成道:

    生来勤苦性非凡,

    朱家阳坡守家园。

    时逢乱世兵戈起,

    号寒啼饥受熬煎。

    安远寨中夺飞财,

    远走他乡逃靖远。

    一难未平一难到,

    妇人短见生祸端。

    结仇积怨蹲不住,

    翻山越岭奔后川。

    子散家寒渐落魄,

    天灾人祸总纠缠。

    未等运转家道旺,

    却已身衰赴黄泉。

    凡夫一世多如此,

    几人能逃生死关?

    可叹朱万成一病身故,享年四十六岁。

    朱万成过逝,小弟兄接管田园,更加辛勤,如此忙忙碌碌,就过了几年。

    时光荏苒,转眼间到了庚申年。其年七月,窑前桃子成熟,摘了三筐。朱老太留了两筐,把一筐送邻居尝鲜。

    到了晚上,朱全忠忽做一梦,梦见一人长相清奇,背一个口袋,坐门前不走,只是叫:“要桃嗫!要桃嗫!”

    全忠迷迷瞪瞪,便送他一筐。不觉惊醒,细思此梦,惊疑不定。

    到了次日晚上,刚睡着,又梦见那人,依旧背个口袋,赖在门前,嘴里嚷嚷:“要桃嗫!要桃嗫!”

    全忠悚然惊醒,忽想起朱全德之言,心里颇感蹊跷,只是自己装在心里,不与他人言说。

    到了第三夜,依旧如此。全忠便觉有事,只怕说将出来,令家人害怕,于是只字不提,唯自己时时留心,暗中提防。

    不觉又到秋收时节,众人割谷收麻,俱忙碌不停。时有孩童在茬地里拾谷穗,唱童谣道:“雷吼一声口子开,摇一摇,天塌了,摆一摆,山塌了,咯呀咯噔摇,哗呀哗啦摇……”

    唱完又唱:“园子里长的绿韭菜 摆摆摇 货郎子哥哥快挑来 摇摇摆 咯呀咯噔摇 哗呀哗啦摇 货郎子哥哥不挑来 摇摇摆 地摇了 稀哩哗啦塌散了 哗呀哗啦摇 咯呀咯噔摇……”

    如此唱罢这个唱那个,唱罢那个唱这个。朱全忠听见,不胜烦恼,只是不知所应何事,口中不能言,只是心里狐疑。

    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十一月。你看那寒云过处群山瘦,衰草黄时野径埋,真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这一日正是初七,晴空万里,一帮长工在张老爷家碾场。下午时分,忽见乌鸦“哗啦啦”成群飞起,遮天蔽日,盘旋不去。众人皆道:“戏里说百鸟朝凤,这些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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