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出 江畔独步寻花 (第3/3页)
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男孩儿抱着一盆鲜花,从我的身边跑了过去。
我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我快步向小巷的尽头处走去。果然不出所料:等我走过八、九步之后,我就看见了“死”胡同的活口——原来它是陡然改变方向了。
我顺着胡同一拐弯儿,再往前看时,哇,我的两眼不禁突然为之一亮!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敞开的塑料大棚,特大特大,那里面满是盛开的鲜花。那些鲜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地正在散发着浓郁扑鼻的芳香。我在眼花缭乱的同时,感到香气直沁心脾……
我长出一口气,稳住心神再仔细一看,原来,不光是那个大棚里充满了争奇斗艳的鲜花,大棚外面的小径两旁,也都摆满了花盆,每个花盆里都有旺盛的绿叶和怒放的花朵——那些花朵簇拥在一起,何止是千朵万朵呀?它们一朵挨一朵就像花的海洋,以至把支撑它们的翠绿枝条都给活生生地压低了。
在那万花丛中,有无数的小蜜蜂正在辛勤地采蜜;还有左一对、右一对色彩绚丽的大蝴蝶,正翩翩飞舞着在尽情地戏耍……
“啊,真美呀!”我情不自禁地大声说。
我的话音未落,忽然花丛中站起一个中年妇女。我见了,不禁一愣,心想,那不是“花王”黄四娘吗?哦,原来她的花圃就在这里呀!
黄四娘是我们这个城市里的养花个体户,被人称为“花王”。
黄四娘养花儿的事迹登过报纸,上过电视,去年还被市妇联评为“三八红旗手”呢。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黄四娘是个名人。
黄四娘养的花卉不光千娇百艳地格外鲜活水灵,而且还种类繁多,有的花卉新品种还是她亲手培育出来的呢!她培育的“香雪牡丹”和“望夫草”已经申请专利了。据说,沈阳世博园里就有她培育的花卉。
我见黄四娘正打量我呢,我就急忙快步上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黄四娘,你好!今天你咋没去花市卖花儿呀?”
黄四娘见我认识她,不禁挺惊讶地反问道:
“你是……”
“怎么?黄四娘,你忘了吗?上个礼拜天,我买过你的花儿呀!”我笑着对她说。
黄四娘这才笑着一点头。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新嫁娘!上礼拜天儿你到花市,从我那儿买了一盆百合花,说是往新房里摆。”说到这儿,黄四娘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她叹了口气说,“新嫁娘,你问我今儿个咋没去卖花儿呀?跟你说实话,这两天我心情郁闷啊,哪儿还有心思去花市?”
我一听,忙说:
“黄四娘,你花儿养得这么好,朵朵都光彩灿烂,你应该开心才对呀,怎么会郁闷呢?”
黄四娘又叹了口气:
“唉!这不明摆着嘛,咱这棚户区眼瞅着就要动迁了。你说,到时候儿所有的房子都拆除了,我这花圃还能保得住吗?”
“保不住怕啥?黄四娘,就你这花圃,到时候儿,开发公司至少得给你50万块钱的损失费呀!”我安慰她说。
哪知,黄四娘却说:
“那又怎么样?就算给我100万,我也不乐意动迁哪!你想,他给我的钱那是死钱儿,花一个少一个;我这养花儿的钱可是活钱呀,就像井里那水似的,到多咱也用不没!
新嫁娘,你不知道,我家一年的开消可大啦,我儿子正搁M国留学呢!
M国,那可是高消费的地方!吃的可贵啦,甭说吃肯德鸡、吃加州牛肉面,就是吃一顿秫米干饭水豆腐,也得花好多M元!
新嫁娘,不瞒你说,我儿子那吃饭钱和学杂费啥的,可都是从这花圃里出的呀!”
黄四娘正说到这儿,忽然有只黄莺飞来,落到花丛中的一个高枝上,自由自在地“恰恰”欢叫起来。
黄四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恰恰恰!‘恰恰’啥?”她十分生气地挥手叫道,“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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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杜甫《江畔独步寻花》诗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