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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在我看来,却是情之所起的那刻。”

    晏书珩眼中戏谑渐消,凝视她的双眸里透着半真半假的温柔:“因而对我来说,定情的地方便是水边。”

    没来由地,阿姒想起那个梦,声音好听的大哥哥说要娶十七岁的她。

    那声音自溪水梦中淌出,和跟前郎君的嗓音重叠交融。这股子清润温和,可不就和梦中有些像么?

    阿姒捂了捂额角。

    她忽然想不起江回的模样,只剩下这一副好听的嗓音。

    这声音总会在她满腹疑虑时,让她在怀疑和信任间来回摇摆。

    罢了,还得另寻机会试探。

    阿姒沉默时,晏书珩牵她走到湖边,暗卫得令,去寻了艘小船。

    他先行上船,唤立在岸边一动不动的阿姒:“手给我。”

    阿姒不敢,万一他在船上原形毕露,要将她推入水中呢……

    似看穿她的心思,他半开玩笑问她:“你怕我谋害自己妻子?”

    “那自然不会……”阿姒被一语点醒,他若不是江回,费尽心思假扮她夫君,还耐心与她做戏许久,定有更深层的目的。

    总归不会是要取她性命。

    她伸出手,指端相触时故意往回缩了下:“水上不比平地,你有力气接住我么?”

    晏书珩记得她曾说刺客胸前有痣、肩宽窄腰,身形健硕。她怎会不知夫君体格?大抵又在给他挖坑,反问道:“我体力如何,夫人未曾领悟过?”

    这含糊但有狡辩余地的话是为暗示她,他记得他们那些旖旎的“过去”。

    阿姒以为他指的只是那次撞见他换衣裳的事,顿时半信半疑。

    她伸出手,随即身子一轻,下一瞬,人已落在他怀中。

    船只猛晃,阿姒顾不上戒备,紧抱住他腰背,脸也紧埋在他胸前,青年杂乱的心跳隔着衣袍传入耳际。

    船很快稳住,阿姒离了他怀中,心道他手臂确实有力。

    但比起之前还是差了些。

    正想寻隙试探,青年已先她一步自责地叹道:“自上次受伤后臂力也大不如前,让夫人受惊了。”

    阿姒讶道:“受伤?”

    “夫人不必担心,并无无碍,只是伤了一处筋脉,身手大不如前。”

    他以为她是在担心他,语气温柔了不少,揉了揉她脑袋。

    阿姒心情复杂,若他此话并非遮掩而是确有其事,一个习武之人因伤武力衰退,对他算是重创了。

    他见她沉默,又摸了摸她头顶:“不必难过,我没事。”

    他以为她的沉默是在难过。

    可她方才是在怀疑他。

    阿姒不免内疚,不得不补了一句温柔的关心:“你的伤,还好么?”

    他无所谓道:“小伤罢了,怪我当时急于速战速决,选择兵行险招,所幸运道尚可,未伤及根本。”

    阿姒怔然,反复回想他那一句“速战速决、兵行险招”。

    江回出门那日,她一听他要走好几日,因为不安,她拉着他袖摆问他能不能不走,但他说那件事不得不做,并且允诺她会尽快回来。

    莫非他是因为担心她,为了尽早回来见她,才会兵行险招?

    阿姒心中揪起,但因疑虑未消她只得让自己无情,问道:“夫君不是靠功夫吃饭么?往后你要怎么办。”

    “我原是替朝廷做暗探,上次也算立了功,上司体恤,得知我少时念过几年书,便让我转做文差,随他回建康,但隔行如隔山,我资质愚钝,不得不以勤补拙,这才疏忽了你。”

    晏书珩停下来,见阿姒虽在思量可肩背已放松些许,显然有所触动。顺势道:“但也因祸得福,从前因身份只能隐于暗处,如今总算得见天日。”

    阿姒喃喃道:“故而……夫君你并不孤僻?是不得已而为之。”

    下山后他诸多习惯都变了,若是因为身份转变,倒也合乎情理。

    但性情和语气,又该作何解释?

    正想得出神,忽觉额角温润,是他正将她鬓边发丝轻挽至耳后,指间极其温柔,仿佛她是稀世珍宝。

    粗粝指腹不经意擦过颈侧,心陡然一虚,好在他很快收回手。

    青年忽道:“其实,我有一事骗了你,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

    一句话把阿姒就快平息的怀疑再次挑起,被绸布遮掩的眉心悄然凝起,她懵懂又温柔地问:“夫君也会骗人?什么事呀,快说与我听听……”

    他像是在纠结,良久才再度开口,声音清越,像早春微凉的风。

    “你可曾疑心我换人了?”

    阿姒不禁一抖。

    青年笑声轻柔,徐徐道:“夫人为何发抖,是我说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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