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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说,你这是干吗啊,你那套拿远点,少在我面前穷装。于川庆嘴上打着哈哈,行动上却越发注意。有次开省长办公会,普天成因为急,忘了拿水杯。就在他起身打算去取时,一双手捧着水杯,恭敬地送到了他面前。抬头一看是于川庆,普天成脸红了,让于川庆为他做这些事,心里不大对味。还有一次他要下工矿企业检查,车子在下面,陪同人员也都在下面,普天成因为手头事没处理完,耽搁了几分钟。那天正好下着雨,原来的秘书粗心,忘了为他准备雨伞,结果他淋着雨从办公楼走向车子,车前站着的领导全都惊住,这时候秘书才反应过来,飞身上楼取伞。刚跑几步就被于川庆喝住,于川庆的声音同样也惊住了普天成,他就那么站在了雨中,不明所以地望住于川庆。那天于川庆亲自为他拿来伞,众目睽睽之下打着雨伞将他护送到车前,于川庆自己却是淋着雨的。这个小插曲引发了两个后果,一是省府原来配给他的秘书被换,这才有张华华鼎力推荐闻捷一事。二是他开始重新审视跟于川庆的关系。如此小插曲发生几次后,普天成才明白,原来的挚友于川庆已不拿他当朋友看,在心里视他为领导或上级了。内心某些东西一旦更改,想回到从前就已很难。到现在,普天成也只能接受这种现实,奇怪的是,这种现实持续一段时间后,普天成惊讶地发现,对于川庆殷勤的服务还有小心翼翼的跟随已经习惯起来,似乎于川庆不这么表现,他还有点接受不了。

    人啊。普天成重重叹口气,他现在越来越相信“惯性”两个字了,谁都说他怕宋瀚林,大多时候他搞不清到底怕什么,但就是怕,没来由地怕,现在他明白,也是惯性。惯性的力量太大,它会让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屈从于某种力量,这种力量或许来自外界,或许就来自你的内心。

    “正英同志还没汇报完?”普天成一边扫视着于川庆的办公室,一边问。正英就是姜副省长,她全名叫姜正英。

    “应该快了吧,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于川庆侧着身子说,他是听到普天成的脚步声才赶过来的。“我给省长倒杯水?”于川庆很恭敬地问。

    “不麻烦秘书长了,你忙你的,我在这里等会儿。”说着,普天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于川庆六神无主地站了会儿,心里又惦着路波这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普天成等了将近两小时,其实路波跟姜正英的谈话早就结束,普天成也听到了女省长姜正英离开的脚步,但是于川庆并没进来通知他。他呢,又不好意思离开,因为路波知道他候在于川庆办公室。要是走了,路波是会有想法的,于是就等。等的时候,一些古怪的想法就不由得冒出来,他知道路波是故意的,这种故意在官场广泛地被众多官员运用,虽是小伎俩,杀伤力却很强,它能逼迫许多副职或是下属低下头来,老老实实臣服在“召唤”两个字的威力下。两小时过一刻,于川庆终于走进来说,省长那边忙完了,有请普天成过去。

    普天成被“有请”两个字烫了一下,脸上却仍然露出喜悦。

    普天成汇报了将近半小时,路波听得还算认真,听完,普天成翘首等待路波作指示,并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路波却意外地抓起电话打给于川庆:“川庆吗,让正英同志再过来一下。”很快,姜正英就到了,路波像是忘了正在听普天成汇报,话头接着前面说的事,跟姜正英又谈起来,谈了大约有五分钟,忽地又转向普天成:“那事就那么办吧,按你的步骤往下走就是,我跟正英同志说点别的事。”

    这话显然是逐客令了,普天成起身,冲姜正英笑笑,恭敬地跟路波说了声:“省长您忙。”然后退步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好半天,他还在想,什么叫按他的步骤往下走?

    周二下午三点,交通厅长郭茂中和海东高速集团老总程铁石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省交通厅总工叶德新。秘书闻捷殷勤地为三位捧上茶水,叶德新吸烟,普天成拿出一包软中华,给叶德新敬了一支。叶德新有点局促,不敢抽,普天成笑说:“抽吧叶工,你是专家,可以例外。”普天成这话不是客套,对叶德新这样的专家,普天成是打内心里尊重的,省长们的办公室原则上是禁烟的,普天成自己不抽,别人当然也不敢抽,但专家们来了,他会主动拿出香烟敬人家。在他看来,抽惯烟的人一旦离开烟,就有一种男人离开女人或女人离开男人般的痛苦,这种痛苦一旦产生,吸烟者的思维就会被打断,卡壳,谈起工作来就生硬。普天成不想因为一支烟坏掉专家们的情绪。

    三位是来汇报吉广高速公路建设工作的。“十一五”期间,海东省制订了一个庞大的交通发展规划,列在“十一五”规划中的交通基础设施投资高达七百二十亿,后来修订中又新增五十六亿,交通基础设施投资是“十一五”期间海东建设中的重中之重。但实际情况却不尽然,眼下“十一五”即将结束,但离目标规划的数字还差一大截,很多该规划的道路没规划好,已经规划的道路建设受阻,截至普天成担任常务副省长的时候,道路建设投资只完成规划投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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