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薅草 (第2/3页)
来。“真定这里府库很足,但多是甲胄军械、金银财帛,做赏赐可以,粮草却是草多而粮少……留这么多兵干吗?浪费粮食还是耽误春耕?要多减一些。”
吴玠一时不敢出声。
“尽快将赏赐发下去,发下去再撤。”赵玖见状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放缓语调言道。“这里只要留下步骑七八万就足够了,还要算上太原、大同的留守部队,还有王胜的一万众……岳飞那里也要适当撤兵,留个五六万也足够了……然后还要安排来不及转回的民夫、辅兵就地在地方上春耕补种。”
“喏。”吴大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赵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认真相对。“待此地清理休整完毕,河间会师后,进取燕京一役,还是让良臣为帅,晋卿与少严为辅……让岳飞、田师中为后继。若是燕京进取后,金人依然顽固,就只让岳鹏举为帅,出塞作战好了……如何?”
一直没吭声的韩世忠、李彦仙也都出列称是。
且说,这才是撤兵问题的真正关键。
首先,撤兵肯定是要撤的,金军主力被消灭,维持这么庞大的野战攻击集团实在是浪费,也只有撤兵,减缓后勤压力,才好继续北上,维持攻势,进取燕京。
但问题在于,具体让谁去攻燕京,谁又撤兵回到驻地呢?
从军事便利的角度来看,接下来无疑应该让岳飞、张荣、田师中等人的河北方面军,汇集此次追击过去的御营骑军,以及契丹人、蒙古人顺势从河间北上才对。
可这也意味着,御营中军、后军、左军大部都要撤回。
那么凭什么呢?
河东这些部队在获鹿大战中死伤累累,战功卓著,一战而定天下,凭什么让功劳更大的他们直接回去,让御营前军和右军去摘燕京这个果子?
燕京那里的金银、功勋、荣誉,不该是河东方面军拿大头的吗?
所以,赵玖必须要考虑刚刚立下大功的河东方面军的军心,韩世忠、李彦仙、吴玠也需要考虑下属的意见,不让下属受委屈。
然而,身为官家,赵玖又不能只考虑这一点,他还得考虑粮食问题,考虑政治问题,考虑军纪问题……所以,他才拿出了这个和稀泥的妥协方案,并在之前就先行将军纪最差的西蒙古军撤了回来。
只能说大胜之后,看似大路通畅,但不耽误沿途全是新问题。
所幸经此一战后,赵官家的权威还是明显更盛了一些的,只要他能确保赏罚二字,总归是没有人能从明面上反对他意见的。
转回眼前,在将自己妥协后的方案摆出,得到了帅臣们的认可后,赵官家稍显疲惫,但还是立即朝合不勒那里指了一下,引得所有人一起看了过去。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麻烦事。
“小王拜见官家。”
合不勒相隔甚远便跪倒在地。“让官家久侯了。”
“起来吧。”赵玖语气淡然,面色平静。“是朕让你久侯了。”
合不勒旋即起身,然后一声不吭……有些事情双方早已经心知肚明,说出来就是那些话而已,倒是态度一定要摆正。
“且站过来几步。”赵官家继续吩咐。
合不勒愈发释然下来,并赶紧上前数步,来到赵官家跟前,可即便如此,也有数名军官隐隐跟上前去,几位帅臣也各自向侧前方稍微分开,将其隐隐夹住。
“上次与汗王相见是黄河畔,这次是滹沱河,蒙古那里也有这样的大河吗?”赵玖待对方站定,方才出言相询,却又没直接说正事。
“好让官家知道,蒙古自然有河。”合不勒叉手立在那里,认认真真以对。“我们乞颜部就在斡难河周边游牧……不过,草原上的河都不如中原的河来的大,而且随时节变化的也多。”
“斡难河……乞颜部……孛儿只斤……合不勒。”赵玖状若有思,喟然以对,却似乎终于进入到了正题。“斡难河直接通着会宁府吧?”
“好让官家知道。”合不勒继续认真答道。“能从水路相通,但并不直接连着,斡难河往下就是哈拉穆河,哈啦穆河跟会宁府的混同江在更下游合二为一……不过这条路虽然在,却因为沿途凶险寒冷,没人敢走,从斡难河去会宁府,还是走临潢府那边快些。”
哈啦穆河与混同江都是黑龙江,只不过是上下游和南北流的名字不同罢了。
“原来如此,那合不勒汗当日去会宁府(哈尔滨一带)见金国老国主的时候,便是从临潢府那边去的了?”
“是。”
“既如此,朕有疑问。”
“官家请讲。”
“为什么汗王当日敢在金太宗跟前捋人家胡子,昨夜却在朕面前这么恭敬呢?”赵玖认真相询。
合不勒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那些套话,而是诚实以对:
“因为我知道,金人只占了东蒙古诸部的东边和南边,根本够不着漠北和漠西,便是打起来,我们也能借着地利做应对,该躲躲,该战战……可官家这里,不止是打败了金人,要取下东边和南边,还拿住了西部蒙古,他们跟我们可是知根知底的……”
赵玖微微露笑,却并不言语,倒是在场的几名帅臣、军将冷笑了起来。
“除此之外,这一战后,忽儿札胡思汗得了那么多铁甲、器械,还有那么多财帛,怕是巴不得官家下令,趁机铲除了我们东部蒙古诸部,让克烈部一家独大……这就更加要小心了。”合不勒继续言道。“还有官家愿意跟我们做生意,部族里很多人都感激官家,不愿意跟官家作对的缘故。”
此言一出,在场真正懂得合不勒-东蒙古事务利害的人,立即便听懂了此人言语中的意思,却是笑声更甚。
便是赵官家也微微笑了起来:
“你看,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而不等合不勒回应,赵玖却又在微微一笑后陡然严肃起来:“可若是这般聪明,那为何之前要在大同放走了讹鲁观呢?是觉得朕打不赢这一仗,还是觉得这一仗大宋便是赢了也没那么简单?所以你就可以趁机施为了?又或者是你觉得金人在,你还可以倚仗地理进退自如,而拿捏了西蒙古的朕一旦夺取中京道和临潢路,你们东蒙古就被三面捆缚住了……所以刻意放纵金人?”
“无论如何,小王都绝对没有刻意放纵敌军的意思。”早在赵官家说到讹鲁观之后,合不勒便再度当场下跪,于赵官家身前叩首。“当日在大同,真的是金人逃窜太快,而前锋诸部不识地形……况且,前锋那些塔塔尔人我也让俺巴孩处置了。”
“那又如何呢?”赵玖感慨以对。“合不勒……我们中原有句俗语,说是要定一个人功过,不能去猜度他在想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这件事情,固然无人能证明你们存了歹意,可最终也无人能证明你们的清白。而无论如何,到最后就是,你部不光没有及时参战,还逼得朕在大同又放下了部队做监视,直接使得之前一战,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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