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轮子 (第2/3页)
述,而金军宿将赤盏晖更是拿生命给所有人做了提醒。
至于火药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比油料还快,早在靖康中他们便已经遭遇过了,更何况还有如此火势肉眼可见。
故此,高景山很快便在心中得出结论:
其一,水寨和船只已然无救,这是典型的水火之威,且宋军已经得手,如今再怎么补救,都已经摆脱不了此战大败的结果,自己强行蹚浑水,恐怕反而惹得一身骚。
其二,宋军兵力不多,且尚有部分兵马残留在水寨陆地部分,在进行短兵肉搏,还是有一定操作空间的。
其三,自己作为濮阳守将,便是不想蹚浑水,也多多少少要做出姿态,不然都元帅府那里没法跟都元帅粘罕做交代。
一念至此,这位金军万户,却是好言相对身前的‘渤海贵种’:“大将军,我有一言,就怕你不愿意听……”
大㚖如何不晓得对方意思,也是赶紧又灌了几口酒,愈发顿足:“高将军的意思俺如何不知道?只是今日之败绝不是俺不愿战、不敢战……”
“大将军明白就好。”高景山面色不变,就在野地里打断对方。“不过你我交情摆在这里,大将军有难,我却不能不拉大将军一把!照大将军言语,水中船只已经无救,但宋军说不得还有些许步卒在水寨中。这样好了,我仓促过来支援,大队兵马尚在身后集结,不知何时能到,身侧只有两个猛安……但已经足够了。”
大㚖欲言又止。
“大将军,此时须不是你能选的。”高景山正色提醒。“我现在将莫里野的猛安交予你,你自领着他们和你这些败兵往寨中反扑过去,若能有所斩获,说不得可以戴罪立功!”
大㚖半是感激,半是犹疑:“话虽如此,可眼下火势又如何?冲进去真能立足?”
“大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高景山当即嗤笑。“此时你反扑过去,便轮到那些宋军陷入你之前的境地了,河中有火,身后又有咱们大金精锐来袭,立足不得的反而变成他们……就是要借火势夹击此辈!”
大㚖这才醒悟,却是第三次顿足。
然后此人也不说话,只是直接举起酒袋,狠狠灌了一气,便双目赤红,直接翻身上了高景山战马,却是连道声谢都没有,就招呼了那个唤做莫里野的猛安以及自己溃兵往水寨蜂拥而去。
见此形状,高景山全然不以为意,只是随便寻了一个马匹上马,然后一边下令散开搜索逃出来的溃兵,一边缓缓驱动剩下这个猛安,往小吴埽那大火场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一来一去,天色渐西,而小吴埽处,河中火光稍减之余灰絮却越来越多。
张荣张大头领早早在李宝突入水寨之后便亲自弃船上了河堤,然后旧堤与新堤夹角偏东的地方寻了个干净妥当的地方,摆了个小马扎。
随即,其人一面捂脸,一面端坐于堤上,敞着胸居高临下遥望已经有些灰蒙之色的水寨内外,也不知是否在观察根本无法观察的战局。
而他身侧,赫然只有一个女婿虞允文,一手举着一面张字大旗,一手学着自家岳父那般拿浸了河水的麻布,捂住口鼻,侍立在旁。
后者是张荣同意李宝上岸突击后,协商作战方案时下达的第一个重要军令,不止是突击部队,其余人也都如此,没有布的,撕开衣服也要沾湿裹住……虞允文当时被一阵火场中的肉香给刺激到,呕吐不停,后面的都不大清楚,只记得此番军令和后来的扛旗军令了。
也就是在这么一个场景之下,灰絮火光之下,金军骑兵千余忽然自东面偏北方向极速驰来。
为首猛安,唤做莫里野的,遥见此处有旗帜,且旗帜规制不凡,知道是个宋军大官,便打了个唿哨,领着一两百骑转向此面,欲先来拿人。
孰料,这厮刚刚转向河堤,尚有数百步距离之时,那旗帜后方便有几十处泥弹夹着火药包一起打来,将密集的金军骑兵打了个慌乱不及。
与此同时,又有数百皮甲军士忽然自河堤后涌出,个个手持劲弩,严阵以待。
为首的猛安莫里野面上被碎裂泥弹溅中,肿了好大一块,一时气急败坏,但眼见如此,却又只能狼狈归队。
落在后面压阵的大㚖看的眼皮直跳,却是愤恨向前呵斥:“如何这般蠢笨,没说河上有砲车吗?不要管这边,直接下马,给俺突入水寨便可,水寨中尚有宋军!”
周围和前方金军骑士,闻得军令,却只是回头冷冷来看,而莫里野更是气愤之下放肆嘶吼起来,宛如野兽嚎叫。
大㚖情知自己口不择言,赶紧羞惭更正:“是俺喝多酒,心里又着急……兄弟们且随俺一起下马入寨步战,战后俺非但不取一点缴获,还会从家中取金银给诸位做谢礼!莫里野兄弟,事后俺必有格外一份重报给你!”
言罢,此人主动下马,亲自持短兵率自家亲卫突入满是飞灰的水寨,而莫里野这才冷笑一声,下马率众随之突击。
远远看见这一幕,河堤上的虞允文一时惊惶,便去看自己便宜岳父,但张荣只是捂着鼻子端坐,非只如此,那数百甲士也偃旗息鼓,重新回到了河堤下捂鼻歇息。
就这样,足足半刻钟,耳听着烟灰火光一片的水寨内喊杀声迭起,俨然李宝部与这些忽然加入的生力援兵交战起来,张荣方才冷静回头下令:
“把旗子给俺摇起来!”
虞允文顾不得去捂口鼻,赶紧将旗帜努力举起,奋力去摇……这个时候,这位聪明的新科进士方才醒悟,感情自家岳父让自己在此,不是心疼自己晕船,而是看中了自己身材高大,摇起旗子来能举得高些!
张荣的帅旗一旦摇动,河中便登时忙碌起来,先是数名潜藏在旧堤……也就是黄河北流故道中的残缺河堤,也是金军水寨天然外墙了……数名潜藏在旧堤之下的宋军水师旗手得到河中伙伴提醒,几乎是一起上岸,迎着尚有余威的火势,对着水寨方向摇动手中各种旗帜。
而河中轮船上的士卒也奋力鼓噪呼喊,似乎是在呼唤什么。
满面灰尘的虞允文一时不解。
但也仅仅是一时,很快,便有前期突入水寨的皮甲短兵水军循着声音和旗帜,自灰蒙炙热一片的水寨中脱出,从河堤方向脱身,而且直接在接应船只的接应下,回到河上休整。
好奇回头的虞允文清晰看到,这些人一回到河中,第一反应不是包扎伤口,而是在冰冷的河水中清洗、沾湿自己的裹脸麻布。
这还不算,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在河中候命的张荣麾下水军统制官萧恩,不知何时早已经来到了张荣身后,此时却率领千余养精蓄锐已久的皮甲战士,同样是裹了沾湿麻布在脸,自张荣身后从容登陆。
然后又在陷入目瞪口呆,只是麻木摇旗的虞允文身侧涌过,再度从水寨东南面攻入水寨,来了个梅开二度。
“停了吧!”
眼见着李宝和萧恩沿着河堤一进一退,利用水道和河堤的控制权完成轮换之余继续保持了突袭之态,张荣自然想起来关心女婿。“去河下洗洗麻布……也替俺爷们洗洗……然后再上来。”
虞允文早已经看的心驰神遥,却是带着一股兴奋之态,下去匆匆给自己和张荣洗了麻布,方才再上来掌旗。
然后,这位年轻进士递上沾湿麻布之余自然忍不住趁势多问了一句:“太尉……这般借水上之利从容轮换脱出,虽不比却月阵精巧,却算是大巧不工了,可有什么名称?”
“俺虽不晓得啥叫雀跃阵,但这番把式还是有个说法的。”接过湿布的张太尉安坐如常,缓缓言道。“俺们水泊里素来都叫它水轮子……你之前吐的利害,没听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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