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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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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 (第1/3页)

    1

    大军在林中留了两日,师父没再提要我回去的事情,我便留下来了,凤哥还给我找了小号的军服,我高高兴兴地穿到身上走出帐篷给他看,凤哥就皱眉了,说你这是怎么搞的,穿上衣服也不像个军人,松松垮垮到处都是褶子。

    我也觉得不好看,拿手捋了又捋,被其他人一阵笑,季先生还过来安慰我,说没事的,穿几天习惯就好了。

    季先生开口,其他人就不笑了,我有些奇怪,季先生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怎么大家都像是有点怕他。

    徐平被罚了二十军棍,我是事后才知道的,顿时愧疚得手指都要咬断了,捧了最好的药膏去找他,他却一点都不当回事的样子,身上帮着绷带,脸上居然还是笑嘻嘻的,很高兴地安慰我。

    “没事,放心吧。”

    我难过地看着他的背,小声地:“师父怎么能这样……”

    徐平立刻摇头,一脸认真地答我:“应该的,将军已经罚得轻了。”

    我怕他又要说出军规第几条如何如何的话来,见他无事,赶紧放下药逃走了。

    军营里的每个人都如同王监军所说的那样被“彻查”了一遍,就连我都被点了名,第二日午后有锦衣卫士上坡来,指着我道:“就是你,监军要见你。”

    我当时正在处理徐平收在皮囊里的那些黑蛇,黑蛇沾过药粉后再无凶狠摸样,一条条愣头愣脑的盘着,我小心地将它们的毒液用瓷瓶取了,再收回皮囊中,想以后备用。

    那人说话时我正低头抓着一条蛇凑上瓷瓶口,他并未看清我在做什么,我也没顾上抬头,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就恼了,再走近两步,突然怪叫了一声。

    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蛇掉落在地上,赶紧定定心将蛇收好,怕蛇跑掉,还将皮囊重新紧了,就放在脚边。

    毒性这样剧烈的蛇是很稀有的,难得抓了一群活的,正好用来做药物研究。为了不出意外,我特地找了个僻静处取毒液。师父带人巡营去了,坡上没什么人,我又坐在大树后头,就这样也被他找到了,真是有毅力。

    “王监军找我做什么?是他的伤情又有变化了吗?”我站起来,拿出小帕子抹了抹手。

    他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抖着手指指着我脚边的皮囊:“你在干什么?”

    我奇怪地:“你看不到吗?我在取蛇毒啊。”

    “小玥,出什么事了?”脚步声,凤哥跑了过来,手里还抓着半块没擦完的胸甲,也不知刚才在哪儿,多半是被那锦衣卫士的一声大叫招来的,跑得急了,一个劲的喘。

    “我奉监军之命……”那人刚起了个头,又有人走了过来,步子略有些沉重,却是韩云。

    韩云蛇毒才解不久,走起路来还有些微跛,但到得近前仍是比那锦衣卫士高出大半个头来,压得那人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韩云立定,有意无意地将我与那人隔了开来,这才开口说话:“留在这里的都是将军座下亲兵,即便是监军也不可随意调动,大人不会不知吧?”

    那人之前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回过神来之后便有些恼羞成怒了,呛着声音道:“我们王监军乃是皇后亲兄,皇上的亲舅子,即便是将军……”

    “将在外,军令为大,即便是皇上在这里也不能坏了军规。”

    韩云寸步不让,就连凤哥都走了过来,抱着那半块胸甲站到韩云身边,那人没了办法,最后说了句:“我与监军去说。”转身走了。

    韩云身量高大,再加上一个凤哥,将我挡了个严严实实,踮脚都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只听到声音恨恨,想必是恼得不行。

    我想一想,小心问了句:“将军说我不能去那儿吗?”

    他们俩同时回头,韩云还没开口,凤哥已经叽叽咕咕说开了:“那姓王的最不是个好东西,到哪里都喜欢找漂亮男孩子,你这样的怎好去他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再转头去看韩云,韩云却只是望天。

    夜里师父回来的时候,凤哥第一时间便把王监军来找我的事情向他报了,我坐在将军帐的一角看医书,看师父一边回复那些各地发来的军报一边听着凤哥说话,听到最后忽然扬眉看了我一眼,看得我一愣神。

    “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小玥留下。”

    我就留下了,还抱着书往师父身边凑近一点,将军帐无比简陋,地上什么都没铺,师父坐的不过是一个行军的马扎,我就直接找了个小箱子垫着,拖来拖去好不麻烦。

    师父看着我忙忙碌碌,就伸手帮了我一把,待我在他身边坐定了才开口:“今天做了些什么?”

    我靠在师父身边坐着,顿觉心满意足,听他这样问,立刻就答了:“我将那些蛇的毒液都取了出来,留着制药用,后来还跟凤哥一起擦铠甲了,看,头盔是我擦的,很亮吧?”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被搁在帐篷一角的头盔与铠甲。

    师父看了一眼:“嗯,很好。”

    我高兴起来,两眼咪咪笑。

    师父又说:“捉蛇的时候要小心,别弄伤自己。”

    “不会,太师父教过我怎么处理毒蛇。”我伸出十指给师父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你太师父……”师父拢了拢眉头,没再说下去。

    我大概知道师父要说什么,多半是想说太师父怎么尽教我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是太师父都已经云游去了,他要找到他理论也不容易,索性不说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师父仍在处理那些军报,时不时下笔批注几句,像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只能在间隙里看我一眼。

    我很高兴,觉得小时候与师父每日相伴的时光又回来了。那时他也是这样,到了夜里就捧一本兵书看着,而我总是缠着他说话,什么都要跟他讲一遍。

    师父从没有对我不耐烦过,一边看书一边与我说话,间歇看我一眼,有时我说着说着就趴在他腿上睡着了,他还会将我抱到床上去。

    我们这样说了一会儿,师父突然道:“营里不比别处,这一身穿得习惯吗?”

    我点头,想一想又说:“做个男孩也挺好的,这衣服走路方便,以后我还要学骑马。”

    师父点头,又道:“我带去闫城的都是亲兵,与营内其他将士不同,季先生,凤哥,还有徐平也是一样,除了他们,你不需与营内其他人多做交际,你可明白?”

    我立刻想到那胖得下巴叠到胸上的王监军,还有那些锦衣卫士,忍不住说了句:“师父,我是不是救错人了?”

    师父笑了:“你太师父教你救人的时候分对错了?”

    我摇头:“医者救人,天经地义,就算是小老虎小豹子在我面前伤了病了,我也会救的。”

    师父微笑,拍拍我的头:“玥儿,你是个好孩子。”

    我六岁便听师父说过这句话,那时心花怒放,现在却有些不满了,忍不住站起来正色:“师父,别再叫我孩子了,你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

    2

    两日后,大军再次启程踏上往青州北海的最后行程。我没有再离开过师父的亲兵队所在范围,王监军没有再派人来找过我,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都没再提起,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如季先生所说的,我在军队中待了几天之后就对身边的一切习惯了,每日上马就走,大军扎营后便开始忙着充实我自己的小药箱,等师父巡营回来了再与他说说话,一直到师父让我去睡才抱着医书回我的小帐篷里去。

    也有不适,骑马辛苦,日日颠簸,但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尤其是晚上在师父帐里,他低头批阅军报,我靠在他的膝边,就算不说话,间歇抬头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就连凤哥都佩服我了,一日在马上盯着我问:“你才开始骑马,这几天屁股不疼吗?军医都是有马车的,不用硬撑,让将军给你找一辆好了。”

    凤哥是师父从被战火焚毁的某个村庄中带出来的孩子,后来就不肯走了,一直跟着师父,平日里只管些擦铠甲搭帐篷之类日常起居的事情,却总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动不动就把将军挂在嘴边上。

    凤哥总把我当个男孩看待,后来知道真相也改不过来,开口半点顾虑都没有,问到屁股疼不疼眼睛都不眨,倒让我红了脸。

    我摇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第一天骑马就把两腿都磨出血泡来了,幸好我自己就是医生,到了晚上咬着牙给自己敷药,第二天早上也就好了。

    这种时候就想起太师父了,觉得太师父对我还是好的,那些医书虽然字写得不好看,但真是有用。

    我对师父说我想念太师父了,说话的时候师父刚刚巡营回来,下马时头盔夹在弯起的肘间,月光照在他银色的铠甲上,没有人不在看他,但他对我微笑起来,答我:“你太师父不会有事的,放心。”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师父,又说:“我知道,可是很久都没有太师父的音信了,他也不写信给我。”

    师父想一想,又道:“如果他有事,知道到哪里找我。”

    我将师父头盔接过来,接了句:“对,像我一样。”

    师父叹口气:“对,像你一样。”然后笑了。

    我咪咪笑,这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我感到高兴极了。

    凤哥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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