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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扁舟寄余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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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扁舟寄余生(6) (第2/3页)

,让他喝了,一会儿砍为父的头时好痛快点儿!”两个儿子早就泪水涟涟,可是父亲遗命怎敢不遵,只能倒了酒送到刽子手面前。刽子手端起碗来,一口吞了,喊道:“果然好酒!”金圣叹大笑道:“砍头,痛事也;饮酒,快事也,砍头而先饮酒,痛快痛快!”刽子手竟也笑道:“先生放心,我一会儿快刀下手,保管先生不疼不痛!”

    金圣叹听了连连道谢称好,两个儿子却泣不成声,金圣叹反劝道:“哭什么?我要笑着走,你们偏在这儿扫兴。”于是问道,“我在牢里都不知岁月了,如今什么时候了?”小儿子道:“七月十三了。”金圣叹一叹,道:“哎,可惜,差一月就中秋了,不能和你们过一个团圆节啊!”说着眼睛一亮,向两个儿子道:“当初我在报国寺留宿,夜里睡不着,去找方丈大师借阅佛经。那个老和尚小气得很,不愿借给我,还出了个对子难为我,上联是‘半夜二更半’。当时我心里气的慌,憋屈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只好抱憾而归。此时一想,却发现有个现成的下联,我居然没想到!”于是仰起头吟道,“中秋八月中。”随即又是一阵大笑,道:“回去告诉老方丈,这对子我对出来了!”两个儿子收了眼泪,呜呜地点头答应了。金圣叹收了笑容,道:“我要走了,一肚子的诗书也要带走,以后不能教你们了。来,我出个上联你们对对看,谁对出来以后我那套书稿就归他藏着。”说着,金圣叹一想,道:“莲(怜)子心中苦。”两个儿子一听这上联,忙恭恭敬敬跪了,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痛哭,肝胆欲裂,根本不敢对出下联。金圣叹看儿子们哭成这样,心中自然难过,却忍悲道:“这样简单的对子都对不上来,白辜负我教了你们这么久!”于是又自己对出下联,“梨(离)儿腹内酸。”围观百姓听了都深解其中意味,见他父子死别,金圣叹却这般无畏,都不由泪下。

    两个少年越哭越痛,越痛越哭,金圣叹被搅得心如乱麻,鼻头酸楚,眼睛湿润,忙大声喝道:“就知道哭!老子没被砍头就先被你们哭死了!”于是又喝骂道:“快快快!下台去!别在这儿碍我眼!”两个儿子衣襟早湿了,磕着头,迟迟不肯下这断头台。柳如是从旁边走过来,道:“你们先下来吧,我和你们父亲说几句话。”金圣叹见是柳如是,忙跪直了身子,道:“舅母来了。”柳如是笑道:“别叫舅母了,我比你还小十岁,你这么叫可就把我叫老了。”金圣叹道:“礼数不能改,舅母就是舅母,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柳如是叹道:“你呀,若不是这个脾气,也不会有今天。”金圣叹笑道:“舅母既然知道,还说我做什么呢?”柳如是摇头笑道:“我没能救得了你。”金圣叹道:“舅母的心意我心领了,此一去,我亦无悔了!”“不,先生这么走了,定有遗憾。”嬛伶嫏伶走了过来,勉强着向金圣叹笑道。金圣叹喜道:“两位姑娘来了!”嬛伶道:“不单我们来了,倾月班的姐妹们都来了。”正说着,娴伶也领着众女伶走了过来,金圣叹喜上眉梢。蒋国柱在那头见了,忙喝道:“大胆!刑场重地,你们这些女戏子要干什么?以为是你们唱戏的台子吗!”

    嬛伶站出来道:“大人息怒,我们不想冒犯官威,但是今天倒想把这刑场当做个戏台子,给金先生唱出戏。”蒋国柱喝道:“放肆!”嫏伶道:“大人也知道,金先生批的《西厢记》天下皆知,连先帝都十分欣赏。今日,我们就想在这里唱一段《西厢记》给先生送行,也不枉了他才子名声。”蒋国柱站在那里看着这些女伶,心下盘算着。他深知此事是任维初的罪魁,朱国治包庇下属,祸害民生。这群秀才本是忠义之人,偏偏做了冤死鬼,叫人感慨。朱国治为防夜长梦多匆忙行刑,可恨任维初躲在苏州府,朱国治又不亲自出面,只把他蒋国柱拉出来监斩,只怕老百姓心里头要把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蒋国柱任江宁巡抚多年,坊间对柳如是、寇白门这些秦淮名妓的传闻早是耳熟能详,而倾月班女伶们的大名也都是知道的。况且江宁织造的曹大人与她们有些交情,那佟国器的四夫人更是这倾月班出去的,这些女子虽说没什么能耐,但身后也有有能耐的人啊。罢了罢了,当着老百姓的面和一群女戏子过不去,也不是官家风范,倒显得心虚。这么想着,蒋国柱竟也同意了嬛伶等人的请求。

    嬛伶转身向金圣叹道:“当年在牛首山上,蒙先生指点《西厢记》的戏文。可惜,先生一直没有看到我们的戏。今天,我们就在这儿演给先生看,为先生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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