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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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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第2/3页)

她从小到大的朋友阿菊,一旦说从此永不相见,断是舍不得的。优优不像信诚,信诚反正没什么朋友,他那些大学中学的同学,也早就不再来往。再说,最不现实的一条还有,卖掉公司能像上下嘴唇一碰那么容易么,这也太不现实了。能异想天开地想出这样的计划,只能说明凌信诚还是个小孩。

    但乖乖的哭叫和恐惧,与大人们的窃窃私语,确实是优优和信诚共同的心病。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优优只好远离那个孩子,从一上火车就是如此。信诚要和孩子玩儿了,就到保姆的车厢里去,优优要跟过去,最多站在门口,与孩子保持距离。到达天童湖以后也是一样,只要是大家集体活动,游湖吃饭看风景之类的活动,优优都是这样,与孩子拉开间距。

    这种近身不得的现状,让优优对孩子的感觉发生变异,她看到凌信诚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是孩子天生长得白嫩可爱,还是自然而然的血缘亲情,凌信诚抱起自己的儿子,脸上总是荡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和优优在一起时,从未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表情,从未有过这样天真慈爱的神态。优优当然看得出来,也比较得出来,以致她一看到凌信诚和孩子在一起亲密玩耍,一看到他在孩子脸上又亲又蹭,就忍不住妒火烧心。有时她会成心故意叫凌信诚过来一下,凌信诚总是拖拖拉拉,只要让他和孩子分开,哪怕只是暂时分开一两分钟,也是很不情愿的样子——过来皱眉问优优有啥事情,脸上的笑容也会顿然收去。优优心里难过极了,仿佛那孩子是一个强劲的情敌,而自己则是黄花渐老风情不再的第三者,那种无甚理性的失落感会让她突然感到愤怒,并立即将这愤怒发泄在凌信诚的身上。

    “我没啥事情,你去跟他接着玩吧。”

    优优说完这句,扭身就走,弄得凌信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优优突然板脸是为了什么。

    时间长了以后,渐渐的,优优嘴上不说,但在心里,非常讨厌这个孩子。

    渐渐的,优优对她与凌信诚的关系,也隐隐有些后悔,至少对他们的未来,心中甚感茫然。

    但是,如上所说,她已无路可退。她的大姐是花了凌信诚的金钱才住进的医院,打针吃药和做各种治疗,都是公司的支票垫底,而且,大姐在医院里的一日三餐,日常花销,也都是往公司的支票上填的,这还不包括请护理员的钱呢。护理员是公司让大姐请的,大姐请的不是别人,就是阿菊。德子被关在牢里,阿菊没有工作,一个人在旅馆住着,衣食无着。大姐就把这个差事给了阿菊,既是她帮大姐,也是大姐帮她。她这样每月可以从信诚公司的支票上领到六百元钱,还能退掉旅馆那间每月一百八十元租金的房子,和大姐住在一起,因为大姐在朝阳医院住了一个单间。

    还有她的姐夫,也不用再倒手机挣那点辛苦钱了。凌信诚和优优离京之前,去朝阳医院看了一次优优大姐,谈了他和优优的事情,像履行一个求婚仪式般地,征求大姐的同意。当时姐夫也在,大姐便机不可失地向她未来的妹夫,提了一个条件。虽然是用了请求的口吻——希望信诚能帮优优姐夫解决一份工作,但这请求在求亲时提出,就成了条件。凌信诚问钱志富都会做些什么,钱志富便把他卖菜卖火锅的经历吹嘘一遍。说吹嘘是因为他把那个菜摊说成了经营果菜批发,把那五张桌子的火锅店说成了火锅城,他把他的失败归结为大姐生病——是大姐的病拖累了火锅城扩张连锁计划的进程。

    凌信诚说,那这样吧,我们公司是生产经营药品的企业,恐怕没有适合你的工作,我可以出点钱算是投资给你,你再去开个火锅城好了。姐夫笑逐颜开,说那当然更好。双方一拍即合,就这样谈定。

    姐夫如愿以偿,大姐也非常高兴。优优当然也很高兴。姐夫终于有了着落,而且他一旦财路顺畅,对大姐和优优就都能有些笑模样了。

    大姐和姐夫高兴就高兴去了,可优优高兴之后心里却沉得要命,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已不堪重负。特别是当她发觉凌信诚的儿子对她的排斥难以更改的时候,心里的压力就更加不易承受。

    他们在天童湖休养期间,优优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在电话中没事闲聊。她向我描绘了天童湖的宁静和美景,以及他们在湖心小岛的那座别墅里日复一日的奢华生活。那别墅是渐东一个私企老板巨资兴建的度假乐园,专为行贿各种关系而用,这一段恰巧空着,李秘书通过关系(当然也要花钱),就把它租下来了。

    这样的生活对优优来说,想必开了眼界,但从她的言语之间,我能听出她内心或有的苦闷委屈,和隐隐流露的孤独寂寞。与爱人相偕优游名山秀水,还会寂寞吗?在自己从未见识过的物质天堂中尽情享受,还会寂寞吗?优优的寂寞令人费解。除非,我想,她还在念着周月。

    优优的心理压力,凌信诚毫无察觉。他因为有了优优相伴,每日心情如沐春风,又因为找到了初为人父的感觉,人也变得开朗慈祥,虽然依旧说话不多,但笑容却明显多了。爱情的滋润与天伦之乐同时作用,连他一向苍白的脸色,也前所未有地红润起来。

    不知是不是由于神清气爽的缘故,凌信诚对仇慧敏的事情,也办得非常认真。有时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催问去法院和检察院活动的情况。优优从旁听着,能听出事情办得并不顺利,案子的前景并不乐观。她从凌信诚频繁打出去和什么人不断打进来的那些电话中,陆续知道案子已被公安机关移送到检察机关,又由检察机关移送到了人民法院,人民法院已经开庭审理,不日就要宣判……那其中大概也有姜帆打来的电话,优优隔了卧室厚厚的墙壁,都能听见凌信诚和他的解释与争吵。

    在他们快要结束这段悠闲假期的时候,案子的结局终于传过来了。仇慧敏被法院一审判定犯有交通肇事逃逸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不予缓刑。

    随后传来的消息是关于凌信诚父母被杀案的判决结果,李文海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德子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送监收押。两人全都放弃上诉,因此这个案子就此了结。

    仇慧敏也放弃了上诉。

    这些消息都没有给凌信诚带来快乐,他又像以前一样心事重重。法院对李文海和德子的判决让他又想起了死不瞑目的父母,他那天晚上蜷在优优的怀里,轻声地啼哭。优优没有劝他,她只是把他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像在安抚一个无助的孤儿。而优优那时最担心的则是姜帆,她不知道姜帆这种人在他的要求没被满足之后,会用什么恶毒的方式进行报复。姜帆的要求非常明确,他要仇慧敏被判缓刑,结果法院判了实刑。也许现在仇慧敏正从看守所被押往服刑的监狱,也许姜帆正赶去为她送行,也许他们正用眼神互相勾通,共同圈定了他们未来的仇人。

    坏心情使凌信诚对任何事的兴趣都在迅猛地减退,包括他子承父业后信诚公司的经营前途。他再一次和优优谈起卖掉公司然后隐居的想法,优优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把此话当真。

    如果公司真的能够卖掉,优优当然一百个赞成,因为她担心医药公司的暗账回扣,早晚会像足球黑哨那样,被记者捅将出去,最终掉进司法惩罚的恶浪旋涡。何况信诚公司行贿之事,已被有关部门盯上,优优没有去为公安卧底,未准别人不去。所以当她发觉凌信诚要卖公司的说法并非戏言或一时的气话,也就变消极为积极,极力怂恿,力劝信诚放弃医药这行生意,改行去做别的。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比父母留下的这份家业,在自己手里败落要强。

    她当然不是贬低信诚的能力,也没有透露公安机关对公司的注意,她的论据仅限于信诚的身体,他的身体状况,显然不能支撑他投身于日益激烈的商业竞争。如果把公司全部交给父亲那些旧部,而自己从此不闻不问,那还不如现在就把公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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