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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嘤嘤地哭。见他进来,方卓娅说:“佑安你给评评理,跑省城送礼的难道就老华一个?姓梁的那王八蛋指不定送了多少呢,要不然他老婆会那么开心?还有,不是说一直要查他吗,怎么越查他越滋润。拿软杮子捏,这伙王八蛋还让人活不活?!”

    “你悄点声行不?”于佑安看着杨丽娟,声音有点委琐地说。

    “我就不小声,咋了,这是我的家,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你们,一个个**龟脑的。丽娟咱不哭了,等老华回来告他王八蛋,我就不信天下没讲理的地方。”

    “你少添乱行不行,你告什么,告谁,人家这是……”于佑安把未说出的话咽下,拿起一张纸巾递给杨丽娟,问,“老华还没消息?”

    杨丽娟哽咽着说:“电话打通了,人在省城,说明天回来。”

    第二天,华国锐一回到南州,就闯进了于佑安办公室。“老于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什么理?”于佑安连惊几下,他怎么能到办公室来?走过去忙锁上门,提醒了一句,“老华你先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华国锐口气很冲,看上去他倒是理直气壮。

    于佑安婉转地劝道:“这事也不是冲你一个人的,怪只怪你时运不佳。”

    “什么时运,他们这是拿我做祭品,想把自己摆到神坛上,一伙假道学,政治流氓!”

    华国锐声音越来越高,几近是在叫嚣了,于佑安拦也不是挡也不是,正犯着急,杜育武敲门进来了,道:“局长,秘书处打来电话,让您现在过去一趟。”然后才转向华国锐,冲他微微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于佑安如获救星般,连着说了三声好,华国锐脸上燃着的那股激情没了,泄气似地道:“老于你忙吧,你忙,我回家。”望着华国锐有点孤独的身影,于佑安心里涌上一层苦涩,一个人的政治前程说没就没了,半辈子的打拼啊……感伤一会,转而问杜育武,“刚才说什么,秘书处什么事?”

    杜育武不安地垂下头,低声道:“啥事也没,我是怕……”

    “行了,你忙去吧。”

    华国锐像一块巨石,砸在了南州浑浊的水里,一时在南州掀起不少波澜,有人惊,有人疑。于佑安除了再次庆幸外,剩下的就是茫然。其实南州变成空城那几天,他是按捺不住的,差一点就要行动了,后来是省里一位老同学、省**办公厅徐副主任提醒他,让他稍安勿躁,别急着冲浪,他才把心思强压了回去,现在看来,陆明阳和李西岳这一招,是有人看出破绽的,他们演得并不妙。不过此举确实对南州震动不小,此后一段日子里,于佑安再也听不到有谁活动的消息,南州似乎规规矩矩,变得让人不敢相信了。

    这天他借到文化厅汇报申遗工作的机会,又一次跟自己的大学师兄、省**办公厅副主任徐学谦坐在了一起。

    “怎么样,心劲还没缓过来?”徐学谦笑问。近段日子,各种各样的消息往徐学谦耳朵里传,挡都挡不住。没办法,办公厅这种单位,向来就是信息汇集地,要不怎么能称官场码头,不管是垃圾信息还是绝密级的,总有人神神秘秘给你说来,徐学谦也是从这些信息中得知于佑安近况的,说于佑安萎靡不振,有种癌症患者等死的无奈和绝望。

    于佑安讪讪笑了笑,恭敬道:“没那么严重,只是精神差一些,让主任见笑了。”

    望着这个大学时代低自己三级毕业后却交往甚密的学弟,徐学谦有点爱怜和同情地说:“我听南州那边的同志说,你现在状态低迷,心灰意冷,不至于吧,你佑安同志那么经不起摔打?”

    于佑安感叹一声,带着很深的心事道:“这五年,我觉得自己压抑出病来了,今天找主任,就是想求个药方。”

    “药方我没有,不过你这样子真让人担心啊,佑安。”徐学谦也叹息一声。徐学谦跟巩达诚原来在同一单位工作过,两人配合得不是太好,巩达诚到南州,徐学谦一直想帮于佑安,但总觉有力使不上。后来他帮于佑安跟路副省长搭上了线,路副省长最早给王卓群部长当过领导,那还是在县上的时候,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王卓群去南州,也是路副省长向组织推荐的。原想有了路副省长这只手,于佑安那点小心愿实现起来就不是问题,不就一规划局么,又不是要竞选副市长,没想路副省长跟原省长方振岳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节,方振岳一句话,就让巩达诚把路副省长那只轻易不伸出的手挡了回去,弄得路副省长极为恼火,不留情面地就训他:“以后这种事你离远点,你是副主任,还没到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徐学谦为此心里也是拧巴了很长一阵子,挨副省长的批,他还是第一次。拧巴之后,就怪巩达诚,巩达诚连路副省长的面子都不给,这官,当得太离谱了些吧?现在巩达诚倒了,方振岳也到了全国政协,算是人生最后一站,他就想再尝试着为于佑安做些什么。可惜派往南州的陆明阳还是方振岳那条线上的,而且此人在省纪委时就表现得铁骨铮铮,刚直不阿,跟他们这帮人接触也不是太多。纪委嘛,走出来的干部总得跟别的部门有些不一样。徐学谦思来想去,要帮于佑安,还得从李西岳身上下功夫,他跟李西岳多少还有些交情,可此人生性诡异,做事极为隐秘,城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度曾风传,他要直接升任省委秘书长,怎么突然去了南州,而且只当个常委,徐学谦到现在也没搞清。从李西岳到南州这两个月的情况看,他给自己定位很准,就是一心一意给陆明阳当参谋、当助手,为陆明阳在南州闪亮登场搭好台服好务,自己倒像是没啥政治抱负。太新鲜了,要知道,原先在省委大院,李西岳排名是在陆明阳前面的,各方面的呼声都要比陆明阳高,他们两个在南州的地位打个颠倒才符合常情。现在这一幕,是有点让人看不懂。

    不过最重要的倒不是陆明阳跟李西岳演什么戏,说穿了,这两人在南州也演不出什么戏,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先把样子做足再说,这点徐学谦倒是看得很清。南州也好,省里也罢,念的经是一样的,不过庙大庙小罢了。关键还在于佑安,他不能一蹶不振,更不能失去斗志。

    内心里,徐学谦很看好自己这个学弟,也常常替于佑安发出怀才不遇的感慨。此人对城市规划真是有一套,特别是他提出的建设文化南州这一大思路,绝不是新瓶装老酒,而是实实在在从南州实际出发,大打文化品牌,让古城南州贴上厚重的文化标签,如此以来,南州的优势一下就凸显出来。那方案徐学谦看过,感慨万端,受益匪浅,为南州错用这样一个人,惋惜。他建议于佑安把方案呈给李西岳,不知道于佑安是否做了?

    “那份报告你给西岳同志递了没?”他问。

    于佑安道:“上上周通过他秘书递的,到现在没有消息。”

    “你想要什么消息?”徐学谦笑出了声,他发现于佑安有时很精明,城府深得怕人,有时又像个学生,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能看到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能采纳?”徐学谦又说。

    “不敢。”于佑安嘟囔了一声。他也觉自己愚蠢,怎么到现在还想入非非呢,幼稚!报告他是通过金光耀递上去的,金光耀让他别急,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地要急。

    “好了,不说这些了,关键要抖起精神来,我就怕你沉在往事里醒不过来,人不能被往事拖住啊。”说完这句,徐学谦默了默,忽然想起陆明阳和李西岳刚刚合手演的那出戏,很有兴致地问:“明阳和西岳听说出手很猛啊,有人撞枪口上了?”

    “撞得很重,鼻青脸肿,标本一样给贴了出来。”于佑安如实回答。

    “你怎么看?”徐学谦笑眯眯地望住自己的学弟,目光里分明含着别的意味。陆明阳到南州,徐学谦心里是很不平衡的,原来他们都在一个水平线上,陆明阳到南州这么一干,情势就大不一样了,再怎么着人家也做过诸候,他后悔自己没有抢先一步,要不然……

    “该撞,又不是早市。”于佑安想也没想便答。

    徐学谦哈哈大笑,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妙,早市这个比喻你用得妙。”

    “明阳书记和西岳部长是有点跟前任不一样。”于佑安被徐学谦笑迷魂了,紧忙补充一句。

    “说说,怎么个不一样?”虽是老同学,徐学谦说话还是有种居高临下的强势味,没办法,办公厅里的人,连笑都有股办公味儿。

    “他们在重塑南州形象,对己对人,要求都分外严格,南州需要这样的领导。”

    “是吗?”徐学谦脸上的笑不自然起来,借着喝水,巧妙地掩饰了过去。一是他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二来于佑安这话有点假,假的东西是会倒人胃口的。

    徐学谦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海阔天空地聊起来。这一聊,于佑安就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组织部长李西岳最近要去北京,说是给一位很重要的人物看病。

    “西岳同志刚去南州不久,加上这位病人有点特殊,他怕是不会声张,也怪你们南州的干部,太过热情,消息一走漏,指不定就会把北京城热闹翻。”徐学谦说笑了几句,又道,“这消息你知道就行,没必要跟别人提起。”

    于佑安很感激地说了声是,心里同时纳闷,是什么样的病人呢,怎么搞这么神秘?

    徐学谦似乎看出了于佑安心思,进一步道:“病人叫苏萍,她有个女儿好像叫章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于佑安心里一震,两眼同时放出光来。章惠?徐学谦刻意强调出这个人,一定有什么用意,指不定……马上点头道:“谢谢主任指点,我这就回去做准备。”

    徐学谦这才说:“有时候明攻并不是最好的,太招眼的事谁也怕。做啥事都要讲究策略,迂回一点反倒安全。”

    于佑安深领其会道:“主任说得对,这些天我也在思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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