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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专业与众不同,邮递员送来的书信中偶尔有英法德日等文字,大多数写信人是用繁体字,他自然也用繁体字写回信。
这一次,曾本之收到的是一封用甲骨文写的信。
更为古怪的是,用甲骨文写信的人,死于一九八九年夏天。二十多年前,那次没有仪式的生命告别,从灵魂放飞,孤灯守灵,到扶棺下葬,清明立碑,曾本之从头到尾都在现场。
这个早已死去的人用甲骨文写信,其信封上的地址不是曾本之工作的楚学院,而是写着“省博物馆背后,进东湖公园大门,过小梅岭、可竹轩,道路尽头俗称老鼠尾的半岛最前端先月亭前,周一下午四点十分独坐在此的曾本之先生亲启”。
这段文字描述的正是曾本之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放松神经的地方,除了家人,外人不应当知道。当然,信封上的这些文字不是甲骨文,而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标准楷体汉字。
独坐之际,太阳将先月亭顶尖尖的影子,从曾本之身子的右边无声无息地移到左边。
无聊之际,曾本之捡起身边的一块蚌壳,随手一扔,正好扔在先月亭影子顶尖之处。他想起当年在随州擂鼓墩发掘曾侯乙大墓,周边村子里的小女孩最喜欢用花布做的沙包往地上画的方格子里抛掷,并跳来跳去地玩一种叫跳房子的游戏。身边还有不少蚌壳,曾本之连续三次精准地将它们扔到先月亭影子顶尖之处后,忽然觉得用它们打水漂更有意思。他试了一下,重量适中的蚌壳在水面上弹起又落下,落下又弹起,将一道比女人身上的曲线还要美丽的弧线,渐次推向湖心,最终悄无声息地沉入湖底。
可以肯定,湖面上刚刚响过一声春雷,清水幽幽的那种静,柳枝悠悠的那种软,还有内心深处的那种空荡荡,都是只有突如其来的雷声刚刚响过才有的模样。曾本之坐在伸向湖心的细长半岛顶端,往前多走一步,便是秀色诱人的湖水。两只野鸭从面前游过,小脑袋甩动的水珠,几乎溅到他的脚背上。野鸭还没走远,一条金色的鲤鱼就从水底钻出来,像淘气的小猫那样,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又一圈。最享受的还是那些来了就不肯离去的春风,将一缕缕的阳光,不停地吹在人的身上,落在哪里,哪里的毛孔就舒舒服服地张开了。这种无法拒绝的舒适,让曾本之像醉了一样,眼睛不必闭上,人却进入梦乡。仿佛过了很久,曾本之正自由地从满是青铜重器的大殿,深入到一堆被黄土掩埋的甲骨文中,并一眼看中那块最大的龟甲片。当他伸手拿起龟甲片时,一声沉雷落到地面上。青铜重器和甲骨文的梦境,一下子化成春光无限的东湖碧水。
已经有一阵子了,每个星期,多不会超过两次,但也不会少于一次,载有甲骨文的梦境,就会造访睡意正浓的曾本之。
他将眼前的景物怔怔地看过几遍。
梦中的那一声沉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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