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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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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一尝,属下也只会往您要吩咐我做事这处想。”

    他们有着云泥之别。

    也只是下属与主子的关系。

    姬月恒目光落在少年拘谨的手上,声音突然淡得没有情绪。

    “原来是这样么。”

    就像以为狸奴刚要养熟,却发觉它根本不把自己当主人。

    心头再次泛起不适的感觉。

    是烦躁,不满足。

    甚至是意欲摧折的恶念。

    长指屈起,指关因用力泛出钝痛,压下纷乱的恶念。

    无妨,太容易驯服才无趣。

    程令雪正忐忑,以为自己界限分得太清,惹了公子不悦。

    刚要试探着开口,公子羽睫如苏醒的蝶翼,掀起的弧度温柔。

    且充满着包容。

    留意到程令雪眼底漾起的微芒,姬月恒道:“你似乎很高兴?”

    程令雪品咂着他的语气。

    她从中觉出了温柔和鼓励,如同诱哄小心探出触角的蜗牛。

    她不知不觉放松了戒备,把自个方才悟出来的道理和盘托出:“属下常因迟钝自责,现在才明白,有时不是属下迟钝,是处境使然,不必自轻。”

    是的。

    程令雪如此宽慰自己。

    其实她不笨——至少不算太笨,也已努力做得很好,是境遇和过往经历让她的认知有了裂痕。

    如果她不是他的护卫,如果她没有给别人当做仆婢,甚至没有这个蛊,便也不必讨好他。届时把她的脑子灌满水,她也不会往他想让她“扶”着、让她喂他吃这些离谱的地方想。

    想通这,她在短短片刻里,完成了一次小小的自我治愈。

    清冷的杏眸中漾起暖意。

    姬月恒定定地看着。

    多矛盾的一个人。

    既自惭卑贱,又傲然坚定。

    令人想拨开雪层,看到深埋雪下那不堪一折但又顽强的草芽。

    不,应该放一支箭。

    如此便可打乱猎物才刚平稳的阵脚,定会更有趣。

    然而程令雪抬眸撞见公子深深的目光,不知他为何这样看她,懵然扇了扇长睫,像冬日林间被惊到的鹿。

    姬月恒眸光微定。

    他收了箭,也落下了弓。

    公子太难懂,他短暂的失神,就让程令雪不得不多想。

    她的话,触了他的逆鳞?

    刚伸出触角缩了回去。

    她再度用恭敬筑了一个壳,将自己和公子隔绝开来:“其实,属下只是说笑,在为自己的愚笨找借口。”

    姬月恒指关再度屈紧。

    又来了。

    那复杂的不适感。

    为驱逐这不适,他从素日见闻中挑出一个合宜的片段,照本做戏——或许其中也有些微真切的情感,但不重要。再度与少年对视时,桃花眼噙了淡淡的笑,那颗朱砂痣亦被衬得多了人情味,白瓷观音入了世。

    “别多想,我只是不解。

    “你分明很好,为何还要苛责自己?世人都说尊卑有别,然而属下能成为属下,是凭真本事;公子成为公子,却仅仅是靠运气。

    “说来我是该佩服你。”

    这样的话,程令雪也从旁人口中听过。当时就像听商人在大肆夸赞自己的货物,全无波动。但公子不世故,反而让她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话。

    “多谢公子。”

    敬而远之的感觉淡了,姬月恒眉心的涟漪消失些许。

    但仍差了点意思。

    却说不清差的是什么。

    来日方长,狸奴总有彻底驯服的一日,他平和如初:“坐下吧。”

    太过客气反而扫兴。

    程令雪硬着头皮落了座。

    只有她和公子,却比在宴上时周遭全是宾客还不自在。

    她连筷子都不大会拿了。

    公子好看的手从她手里接过筷子,俄尔她碗中多了些笋丝。

    “尝尝看。”

    气氛突然有些怪怪的。

    就像幼时在主家为婢时,家主给夫人或者公子小姐夹菜。

    可她和公子,只是雇主与下属。

    这太不合适,程令雪从他手中接过筷子:“公子,属下自己来。”

    公子温和地将筷子给她。

    “不必拘谨,就当我是在为上次你给的蜜饯投桃报李。”

    话虽如此,公子却在旁颇有兴味地看她吃饭,这顿饭程令雪只吃了个半饱便推说最近涨肚,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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