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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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动摇才怪！

    跟苏晓敏打完电话那天，程副省长又将电话打给了向健江，他对向健江远没对苏晓敏那么客气，开口就说：“小向，你下去快半年了？”向健江说是，他又道：“半年时间，不短了啊，怎样，工作理顺了没？”

    向健江含糊其辞说了句：“差不多了，有些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理顺的。”

    程副省长马上就批评起来：“一天两天，难道你到东江才一天两天？我说健江同志，你这个态怎么能行？都说东江的工作难干，我看根本问题不是难干，是你们压根就没打算干。你到东江半年，除了提拔一批干部外，还做了什么？”

    向健江无言以对，如果非要往面子说，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提拔一批干部倒是真的。

    “健江啊，你是年轻同志，年轻同志应该有年轻同志的闯劲，不要学那些没有抱负没有追求的人，一换环境，先想到的，不是开创性地干工作，而是一轮接一轮提拔干部，这不是省委和省政府期望的。”

    程副省长本来就对向健江有成见，当初他是坚决不同意派向健江去东江的，他推荐的，是省政府一位副秘书长，后来这位副秘书长去了别的市，不过对向健江，他的成见似乎还没消除掉。

    向健江对着话筒，批评了一番自己，然后字斟句酌地说：“副省长，您的批评我虚心接受，请副省长放心，东江的工作一定会走兄弟市的前头，我们会加倍努力的。”

    “净说大话！”说完，程副省长很生气地挂了电话。

    虽然程副省长自始至终没提国际商城，但向健江坚信，这个电话就是冲国际商城打来的，因为那个叫曹辛娜的女人几次请他吃饭，他都婉拒了，程副省长打电话前半个小时，他的秘书，也就是上次把向健江和苏晓敏安排接待室等了一下午的那位年轻同志，曾给向健江打过一个电话，非常带有煽动性地讲了一番万盛集团内地投资取得的巨大成绩。秘书后说：“向书记啊，这可是只金凤凰，东江一定要把她抓住。”

    有时候，秘书的话是信号，是领导真实意思的另一种表达。领导不好明说或不便明说的事，往往借秘书的嘴说出来。这官场上，叫借嘴说话。这就要求你会听，光会听还不行，还要认真领会，仔细揣摩，然后去贯彻落实。可向健江偏是烦这种拐弯抹角替人当托的人，没好气回了一句：“东江太小了，金凤凰怕是落不下来。”

    哪知就这么一句，就惹恼了程副省长。

    挨完训，向健江把陈志安叫来，详细询问了万盛集团的情况，陈志安别的倒没多说，但他讲了一个很关键的细节，原来万盛集团一开始就是程副省长招商引资引来的。向健江心里连连叫苦，原来万盛集团能不能江东省有所大作为，也关乎程副省长的锦绣前程啊。

    意识到这一层，向健江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向健江的思维方式跟苏晓敏不同，管很多问题上，他们有共同的意见，也管他们都全心全意，想把东江的事办好，但关键时候，向健江却有着跟苏晓敏完全不同的行为方式。

    向健江看来，组织原则的高境界，便是下级服从上级。任何时候，下级都要正确领会上级的意图，并积极贯彻这种意图。思想上要跟上级保持高一致，行动上是要一致。从个人角，向健江不是说对程副省长没有看法，但那仅仅是看法而已，并不能影响到他处理问题或做出决策的态？态是什么，态就是一个干部是非面前的判断标准，是一个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政策水平的具体体现。上次省政府吃了闭门羹，苏晓敏回来想的是程副省长怎么能这样，向健江呢，他想的是程副省长为什么会这样？单就那件事而论，苏晓敏多的是替自己叫屈，鸣不平，甚至愤世嫉俗。向健江呢，正好相反，他把那天程副省长的态跟当初派他到东江时程副省长的态联系起来，反复思考，从找出一种必然。这种必然就是，他很多地方，一定还存不足，甚至存某种危险。比如说，国际商城项目，他就没有领会上级的意图，甚至曲解着上级的意图。这是要不得的，也是很可怕的。组织部工作多年的向健江深深懂得，作为组织的一员，当组织让你担负起某种使命时，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上级的一条腿，一个延伸，抑或上级投射下面的一个影子。影子难道能脱离开它的主体而存，难道能背离开主体的方向我行我素？

    当然不能！

    向健江痛苦地思一夜，第二天突然做出一个决定，他要以积极乐观的姿态，为万盛搭建一个平台。做出这种决定对向健江来说，既是痛苦的，又是欣慰的。人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审时势，看风使舵的事虽然不能做，但利害关系该权衡时还要权衡。向健江做这番决断时，心里抱着一个乐观的想法，万盛是真心谋求展来的，万盛是实实投资来的，他不能让别的想法来干扰自己。

    想法越多，你的步子就越受阻，这是向健江从政多年为深刻的教训之一，现，他要汲取教训了。

    向健江决定，不但要为万盛搭好平台，还要可能地为万盛排开干扰，清除阻力。

    想法虽是有了，但把想法变成事实，得有个实施的过程。让谁去实施呢，向健江想到了陈志安。

    他再次将陈志安叫来，让陈志安把万盛到东江的一系列经过包括当初国际商城的种种作为整理一份资料，他要依据这份资料，重调整自己的思维。同时，他也有意透给陈志安一个信息，至于信息内容到底是啥，不用他明说，陈志安自然会领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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