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4 (第3/3页)
莫伦听得很认真。
原主不了解远隔重洋的黄金操纵案,但记得萨米·沃尔简单提过几句他的工作经历。
从时间线来看,1869年沃尔被外派去美国纽约工作,距离发生黄金恐慌的华尔街非常近。
空间距离很近不一定能说明什么。
莫伦又追问两句,但薇薇安等人不了解黄金操纵案的具体始末。
乌丽卡:“三年前,公司阅览室买的报刊里有很多内容与这个话题相关。现在是看不到了。”
查尔斯电报公司设有阅览室,主要收入商务类相关报刊书籍,免费借给电报员们阅览。
因为公司的电报业务主要与商贸相关,了解商贸新闻,便于电报员在摩斯码与英语互译时提升效率。
不过,公司阅览室的刊物时效性强,超过三个月就被当成旧品处理。
莫伦暗忖下班后去书店走一趟。
问一问能否购买1869年黄金操纵案相关报刊合订本,还要买一些法律条文典籍,以及一些历年大事件实录。
据目前已知,这个世界与上辈子经历的时空很可能是所谓的平行世界。
世界发展历程相近,但细节上又有差异。像是出现了一些她没听过的著名人物与事件,1869年美国黄金恐慌事件就是其中之一。
莫伦做电报员的第一天,在没有其他大事发生中结束了。
尽管公司调整轮班的消息传遍各办公室,但还没宣布具体安排。
各电报室忙碌时依旧忙碌,闲暇时各自选择喜欢的娱乐方式。
线上闲谈是电报圈内的主要娱乐方式。
随着各条线路的闲聊,“石膏新人”大战“加料老手”的消息渐渐扩散出去。
莫伦也旁听了几句。
滴滴答答的摩斯码,曾经给她留下的印象是多是谍战与密码攻防战,让人必须争分夺秒地破译。
现在固有印象彻底打破。
当电报员们忙里偷闲,使用摩斯码连通天南海北,聊着或狗血或离谱的消息。比记者还要迅速,行走在围观新闻第一线。
仅仅第一天,她在相对空闲的下午茶时间,收获了各式各样的绯闻八卦。
有点撑,不是喝下午茶喝的,是被这些小道消息给塞了一肚子。
17:45下班。
十一月的伦敦,这个时间点天色已黑。
上午约好的车夫等在路口。坐马车绕道附近最大的书店买了一大摞书刊,再回罗伯特街44号。
如果不考虑职业年龄危机,还有不自由的坐班制度,电报员可以算一份相对有趣的职业。
莫伦却不打算长期从事。
从喜好角度,这不是她的兴趣;从务实角度,薪资性价比低且难有晋升空间。
但也不必着急离开。
获取各种讯息,查明抢劫案的始末,然后再看看能往哪个方向发展。
1872年,伦敦给女性的优质就业选项并不多。
原主三年前从北伦敦学院毕业,那是一所私立女子走读学校,面向十二到十八岁的女性。
如果是同龄男性,十八岁从公学毕业可以选择继续读大学,但现在英国的大学尚未对女性敞开大门。
原主没有读大学的执念。
莫伦却明白进入高校的好处,往小了说,获取知识与讯息的渠道变多了。
刚才,她去书店看到各类书籍报刊,可一旦涉及深度专业内容,无法轻松购入相关专著或前沿研究刊物。
书店老板说了,那类图书通常出现在大学高校或研究机构。
对此,莫伦毫不意外。书店需要盈利,对于非大众偏好的读物,少进货才正常。
回到家,听女佣朱莉提起一个小时前沃尔先生前来探望。
这也完全在莫伦预料之中。以沃尔与原主的关系,前来探病才符合他表现出的体贴性格。
女佣朱莉:“沃尔先生得知您上班未归,留下口信表示关心。希望您照顾好身体,不要劳累,当心加重脚伤。”
莫伦笑着点头,似乎为来自沃尔的关怀感到喜悦。
立刻去起居室,取出一张空白卡片,以右手写了几句感谢挂念之类的话。
下笔越情真意切,眼中越毫无波澜。
卡片字迹与原主如出一辙,将它放入信封,转身交给女佣朱莉。
莫伦深谙做戏就做全,及时送出报平安的回信符合原主的性格,也就不会打草惊蛇。
“等会找报童去沃尔先生家送信,让他不必担忧,我安全回家了。”
朱莉接过,“好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上餐吗?”
“谢谢,上菜吧。”
莫伦提着一摞报刊来到餐桌边,准备边吃边看1869年美国黄金恐慌案。
跨时三年,案件相关报道的合订本多到有几十册。
时至今日还有报社在跟踪报道,但这个话题早就不是大众关注的热点新闻。
莫伦翻阅起来。
这一看从起居室到卧室,从晚上19:07看到了22:34。
耗时近三个半小时,大致了解黄金恐慌事件。
难怪人们称呼杰伊·古尔德“金融大恶魔”,这是一场影响极大的金融投机案。
古尔德与菲斯克利用了美国南北内战时的货币政策——绿钞与黄金具有同等价值,开始囤积黄金,做高黄金价格。
两人将时任总统算计其中,把控政府政策,估算国库黄金储备的救市时间,是与华尔街的空头们进行一场豪赌。
最终,在1869年9月24日,其他人的黑色星期五,古尔德与菲斯克获胜。
这是华尔街有史以来最大的空头恐慌,半数投资客破产,随后美国为它改变货币制度。
国会意识到不能再让绿钞与黄金并存的复本位制度继续下去,否则类似的黄金操纵案再在美国卷土重来。①
话说回来,这样惊动美国的大案与身为英国律师的萨米·沃尔有什么关系?
莫伦没在厚厚一摞报道中发现沃尔的姓名。
当她准备休息,明天再继续查看今年的追踪报道时,今年二月的一篇旧闻映入眼帘。
其中有一段话:
『谁能想到操纵黄金的菲斯克,居然滑稽地死在情敌的枪口下。在国会听证会上,他就黄金案所获钱款去哪了进行回答,那句藏于“忍冬盘踞之处”也成为无解之谜。』
忍冬?
莫伦瞬间想到萨米·沃尔的黄金袖扣,袖扣的浮雕图案也是“忍冬”,即金银花。
别告诉她这又是一个巧合。
瞥一眼挂钟。
时间来到22:40,夜深人静。
莫伦控制住了将涉事报道全部看完的冲动。
该休息了。牢记教训非必要不熬夜,明天早起再继续。
临睡前,寥寥几笔,一气呵成。
参考上辈子自己的头骨X光片,在笔记本扉页添了一幅颅骨骨架的简笔画。
莫伦笑得柔和,对头骨画说了一声晚安。“祝我睡个好觉。”
灯灭,陷入令人舒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