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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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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奏 (第2/3页)

一个好工作?看他结婚生子?然后呢?

    他在父母设计好的人生循环一遍,个中滋味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不是被父母设计,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他又会怎么样?

    人是这个社会最基本的基建。恋爱把原本索不相识双方推在了一起。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一但恋爱为媒介,以婚姻为目的就紧紧地连接在一起,爱升华到一定的程度,孩子是爱的结晶。

    有了孩子,家庭以更饱满的形式在社会上矗立了。简简单单的三,四个人也就成了社会生理,心理和系统的结合点。之中的人相互影响,相互联系,相互依存,每一个成员都为这个社会的最小单位,自觉亦或不自觉的尽着自己的一份绵力。

    这是理想家庭的基石,也是和谐社会最根本的所在。

    然而,家庭又是一个动力系统,个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各自的齿轮甚至方向。一旦不能势均力敌,必然出现不恰当的矛盾和冲突。更甚者,婚姻成了爱情的坟墓,孩子则是那坟墓上摇曳着的孤独苍白的寂寞花。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家庭成员,在迫不得已压力下卷缩在同一个屋檐下,最可怜的就是那个最无力的,最无助,最无奈的孩子。

    人生最重要的三个时期:儿童期,青春期,中年期。大部分人到中年的时候,会瞻前顾后,因为他们知道人生的前半部分发生了什么,更清楚自己后半部分要做出怎样目标和计划。很多人会从自己前一部分吸取教训,不断改进,以期后面的做的更好,从而完善自己的人生。他们自己这样做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经验教训指导在孩子身上,希望他们尊从自己指导少走弯路,更快的到达成功的彼岸。

    且不说他们所做的是否正确,单单有这样的行动时,就会让他们忽略掉孩子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个体,他有自己对人生甚至生命独特的认识。

    如果家长不能理解孩子作为生命个体的尊严,那么亲自关系中的矛盾就会蓊然生机。

    青春期的孩子本身就是一个依赖性和自主性,挑战性和妥协性相矛盾的统一体。家长不能够先尊重再谈经验,很容易触碰他们敏感的自我。

    这样一来,父辈的经验教训对他们来说,就是压制和约束他们的无稽之谈,徒劳之举。

    时间一长,和谐的家庭也会变得剑拔弩张,对父母对孩子都造成影响生活的困惑。

    二

    小明第二次来的时候手里拿一本书。

    看我注意到,便告诉我:“从网上买得,以前想看没有看。哦,这是我这个礼拜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说的话。其实每天想的,说的都很无聊。你没有让我重听,我真的没有听过。”

    告诉我这个礼拜跟以前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最大的不同就是每天晚上坚持不服药,睡不着的时候就说话,说自己想说的,想到的,更多的时候是不想说,也不想为什么还没睡,就瞪着眼。那个时候就做你留下的作业,想想自己生命中的小精灵,到自己的内心去帮自己从头到脚的打扫。一遍又一遍的仔仔细细的不放过任何的角落认真的打扫,直到打扫得累了,实在干不动了。慢慢地睡着了。有时是做梦还在打扫呢。

    更多的时候时按照老师的指导,练习观想。

    他有点兴奋。我也为他的进步高兴。

    接过他递过来的优盘,告诉他听过之后还给他,并随手给他一个空白的优盘。

    他微笑着接过了:“不是还让我继续打扫自己吧!”

    “是的。仔细的打扫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好吗?还有这次顺便试着让自己生命的精灵潜入妈妈身边仔细的观察一下妈妈。好吗?”其实说出这句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向他指明什么,但他刚刚还洋溢着笑的脸突然沉默了。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

    我知道问题了,慢慢对他说:不着急,如果此时感觉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把想说的话,慢慢地说出来,我会保护你。

    沉默之后,他还是讲了。

    我妈妈,我妈她其实活的很可怜,从小家里很穷,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后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就在我爸他们学院的澡堂里看门。她没结婚的时候就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劲的女生。

    她在澡堂里看门也打扫卫生。空闲的时间,还义务帮着那些洗过澡的老师们,把刚刚换掉的脏衣服洗掉。

    可能因为勤快,没过多久学院的女老师们都很喜欢她。觉得她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也不是那么漂亮,但是人踏实,能干。

    再后来就有人给她说媒,说的都是那些老师农村家的亲戚。

    我妈一个也没有同意。

    直到一个假期结束之后我妈怀孕了,大家都才知道她悄不迹的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就是我爸。

    那一年我妈十九岁,我爸四十出头。

    我爸这人长得黑不拉几,整天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他也不爱搭理学院里那些老师。是那种整天活在自我世界里我行我素的人。

    四十多岁的人,一个大学教师,一直不结婚,整天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他本身就有什么毛病。

    奶奶说其实爸爸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从小到大他一直是那种上进心很强又聪明好学的人。大学毕业之后也顺利的留校任教了。突然有一天下大雨他醉醺醺的被人从雨里送到家的时候,我奶奶才知道我爸爸一直恋着的一个女人跟别人结婚了。再以后他就变了,变得不听任何人的劝说,变成了后来人们眼里的模样:不求上进,不和人过多的交往,也不结婚。

    当人们已经习惯他的这些变化的时候,他突然就带着我妈妈领了结婚证,并很快就有了我。

    等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爸已经是一个近五十岁又黑又胖的秃顶老头。记得有次幼儿园放学,我爸很早的就站在门口等我,我因为留恋着幼儿园里面的滑滑梯不肯出来。

    小朋友都快走完了,一个值班的老师喊我说:”小明,别玩了,你爷爷都等你半天了。”

    我对老师说那不是我爷爷的时候,爸爸的脸上很不好看,旁边几个一同玩耍的小朋友也笑了。

    以后只要我爸爸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就有小朋友学着老师的口气对我喊:“小明,你爷爷来了!”

    再后来,我放学就是我妈妈来接我了。

    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妈辞去工作,在我就读的那个重点小学附近租了一间房子。

    她每天接我,送我,做饭洗衣,还有就是操着她那偏的没边的普通话,在大家嘲笑的眼光里和别人拉家常。

    我很早就知道,那些住在一个小院里的同学家长在背后嘲笑我她。有天早上她送我上学的时候,碰到另一个同学的妈妈。

    这位同学妈妈平时普通话说得很好,但是那一天就故意学我妈妈讲不标准的普通话。刚好另外一个同学的爸爸走来,他们就在我妈妈背后吐舌头。可是我妈妈不知道,仍然开心的讲着。

    当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妈妈手里接过书包跑了。

    到了学校,我站在操场边上偷哭,被我的班主任发现了。

    班主任年纪不大,长得很漂亮。说话也很好听。可能是因为成绩好吧,她对我一直很好。和她说几句话之后,我就不会再那么难过,以后的日子里更加努力的学习,争取在学习上超过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我小学毕业直接推荐到了外国语初中。我爸爸为了我们在外面生活的好一点,在学院里接了很多的课。所以那几年的时间他很少到我住的那个出租屋去。

    每次开家长会讨论发言的时候,很多家长都会看出我妈妈没什么文化,而我第一名的成绩又让很多家长多了份对我爸爸的好奇。

    有一天,当我爸爸最终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时,我看到了他们眼睛里对我肆无忌惮的嘲笑和不屑。

    说实话,为了我上好一点的学校,我爸爸真的下了很多的心血。

    我妈妈辞去工作就已经让家里的生活显得不那么宽裕 。再加上随着我年龄的增加,花费也越来越高,等我小学毕业时我爸爸真的苍老到可以名正言顺的当我爷爷了。

    他停了下来喝口水,朝我笑笑。

    是那种不以为然的笑。

    我一直没有打断他的话,一来是他一直在述说,二来他看是轻松的述说里流淌着他独特的少年历程。

    他的笑,尽管那么的不以为然,我却给了他一个发自内心的真诚回应,对他说:我想我理解那时候的你……

    不,你不理解!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明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急促的呼吸着,满脸通红。

    这还真的有点意外,他难道是那种易于情绪变化的孩子吗?当初见面时的判断真的有错吗?

    我慢慢地站起来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一边平静的对他说:来,坐下,让自己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让自己内心安静下来……

    他闭着眼睛根据我的口令专注的调整。

    看他情绪恢复,我轻轻的问:能告诉我刚才怎么啦?

    他用平静中带点坚决的口吻对我说:老师,你的理解是对的。刚才我错了!

    我松口气问:你错了?能告诉我错在什么地方吗?

    他近乎恳求的语气说: 我不该那样想自己的妈妈,她已经做得够好。老师,上个礼拜我已经基本不吃药了,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尽快的好起来?我想去上学!

    其实,望着这个和自己孩子年龄差不多的来访者,我此时还真有点移情的说:会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重归返校园,但别着急,这需要个过程,好吗?

    他点点头。很累的样子,靠在沙发上。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以最轻松的口气,留下了一周的作业,想结束今天的咨询。

    突然想起,今天开始的时候我承诺会保护他,现在怎么好把他伤痕累累的赶出咨询室。

    这个时候让他离开真的是最恰当的时候吗?

    作为心理咨询师,我一般会根据自己每次和来访者进行的程度来安排时间的长短。

    于是我试探着,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在你的成长中你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

    这不仅是我的咨询技巧,也是我此刻真实想法。

    接下来,我向他讲出了我自己小学的一件事。

    小学二年级的时后,数学科代表的我和一群孩子留下来一起背乘法口诀。

    老师规定谁背完谁走。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下午同学们都快来上学了贪玩的我们谁也没有背完。

    正当数学老师宣布我们都可以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妈妈端着一碗饭到教室。听说我是因为没有会背乘法口诀被留下时,突然对着我就是一顿打。

    尽管老师一直劝阻,我妈妈还是不留情面的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端着碗走了。

    那一刻开始,我成了学校的笑柄,也成了数学老师眼中最不受欢迎的学生。

    我妈妈的不懂事,给他难堪了,也当着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你能想象一下任课老师和课代表不说话又要每天见面的情景吗?

    听完我的故事他笑了:我理解你!

    我知道,我的共情起作用了。

    于是继续说: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的成绩,我傻傻地照样把数学学的很好 ,期终考试照样被评上三好学生把奖状拿回家。妈妈照样给我煮鸡蛋。至于她给不给老师难堪,我根本不关心了。

    小明软软的说:我知道老师在安慰我,其实,我们不一样。

    我继续开导: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会出现我们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有没有想过不去掌控,只要做好我们自己就行?

    他又笑了,是一个没露牙的苦笑。

    真的不一样吗?会是什么呢?

    最后抛一个问题给他当作业,平静的结束了这次的咨询。

    人的小学时期是思维发展的重大关键时期。从进入小学起,儿童就会进入有系统的学习活动,系统的掌握人类关于自然和社会的知识经验,自觉的服从和执行集体的行为规范。

    在这个过程中,儿童的有意性和抽象概括性也会获得发展。但是这些经验的获得会和自己的一些经验,思维水平,心理结构产生矛盾,这些矛盾是促使他们思维发展的动力,也正是这些矛盾的不断产生,不断解决,他们的思维和认知才会不断的进步发展。

    小学阶段,他们完成了从直观形象水平到形象抽象水平再到初步本质抽象水平。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比较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得到空前的发展,这些能力发展伴随着的,是他们知识经验的增长和语言辩解能力的增强。

    这一切都在他们日新月异的身体成长中悄无声息的伴随着。

    更为突出的是,少年时期他们视为榜样的父母力量在慢慢的降低。他们会为自己独特或者和父母不一样的见解辩护,也会不知觉的去维护自己意见和立场,这个时候其实也就是他们的最初的青春期。这个期间他们接受符合他们预期的观点和事物,但会拒绝他们观点以外的东西。

    个性鲜明的小明正逢其时,或许他的父母并不完全理解。

    两次咨询中我都使用了共情。

    不知道我的共情是否真的起到作用,我暗暗期待着下一次的咨询。

    第三次咨询的前一天,小明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很不好受。

    我在电话里提示他体验这种不好受,把这种不好受的感觉给我描述出来。

    他困惑的说:推不动,很大,很重,看不清,我根本无力于它。

    我笑笑说:那就不管它,

    他急了:不行,我心里堵得慌,好像有东西压着心脏,我恶心,胃里也翻。老师,我难受,我能提前去你那吗?

    我答应了。

    望着窗外,正下着的雨,不急不速。在天地间织就一张幔帐。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湿漉漉真实,又是那样的缥缈模糊和游移不定。没有风,却有着秋的凉爽和酣畅。刚入秋,本以为这场雨还脱离不了夏天暴雨的影子,没想到竟然真的不见了雷电,好像这场雨是在悄无声息中款款而来,文静,委婉,甚至有点优雅。淅淅沥沥,有点像春雨,如多情的女子,拨弄着琴弦低吟浅唱。千丝万缕,袅袅如烟,看是苍苍,确如诗行,沙沙不息迭出平仄韵脚。

    翻看以往咨询记录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小明第一次来的时候写给我的那首小诗。

    今天再读,突然感觉和第一次不一样了。

    这个外表柔和的男孩子内心到底在恐惧什么?

    ……

    不知觉中咨询已经进行到第五次了。

    从表面看因为父母生活的不容易,感受到自己应该一直名列前茅的成绩是他生活中最大的压力。

    这个压力在家长的陪护中“发扬光大”,以致于柔弱的内心支撑不着走到崩溃的边缘。

    可是,他很聪明,也知道自己面临的竞争是他同龄人每一个都面临的,相比之下他的优势很明显,从他在成绩上的骄傲来看这不足以让他彻夜失眠。如果不是成绩的压力,就不会是这方面的焦虑。那一定有一个刺激让小明受伤。

    难道他妈妈不经意间的某个举动,让他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和孩子家长都被这个看起来优秀又乖的孩子骗了。

    那他知道自己的骗术吗?

    他自己又怎么对待自己的骗术呢?

    我期待着自己在下一步的证实中有新的发现。

    三

    小明如约而至,还是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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