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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空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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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空十月 (第2/3页)

回响,依旧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折磨着凯拉拉的神经,让她本就因宿醉而脆弱的意识更加摇摇欲坠。

    “……哈。”

    她终于承受不住,再次无力地瘫坐回冰冷的地面,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指节用力到发白,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银牙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

    “空气中的……魔力结晶浓度,高得离谱……被高强度的魔力放射彻底污染了……”

    她凭借模糊的感知和“过去之眼”看到的景象片段,得出了判断。

    当魔力以有序、温和的形式存在时,它能滋养万物,促进生命成长,是魔法文明的基石。

    可一旦在极端条件下失控、结晶化,就会转化为夺取生命力的、恶毒的“死亡波动”。

    这种污染极难清除,会持续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地毒害土地与空气。

    “才过去半年……浓度就已经这么骇人了……”

    凯拉拉感到一阵寒意,连她这种特殊体质,都能感觉到皮肤传来细微的、仿佛被无数细针轻轻刺扎的麻痹与刺痛感,呼吸也有些不畅。

    如果是普通人类,甚至低阶魔法师,恐怕在踏入这片区域的几分钟内,就会因为“魔力中毒”而开始口鼻渗血、内脏衰竭,最终倒地身亡。

    现在尚且如此,半年前爆炸刚发生时的惨状,该是何等地狱般的景象?

    必须立刻离开!

    凯拉拉强撑着再次站起来,她不想再在这个连“酒”的美好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亡与痛苦回忆的地方多待一秒。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纯粹是直觉),准备快速穿过这片废墟,前往感知中“过去”痕迹相对较少的区域。

    然而……

    就在她刚刚迈出几步,准备加速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前方一处相对空旷的废墟广场中央,一个静静矗立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样式简单灰色长袍的男子。

    他背对着凯拉拉,一头毫无杂色、如同冬日晨雾般的灰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他正微微仰着头,用一双空洞、冷漠、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与情绪的灰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片广阔的废墟景象,仿佛在欣赏,又像是在……评估。

    “真是……可怕的惨状。”

    一个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思维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直接、清晰地,在凯拉拉的意识深处“荡开”。

    “!!!”

    凯拉拉的身体瞬间绷紧,宿醉带来的所有不适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警觉与战栗。

    她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右手已经如同条件反射般探入怀中,猛地抽出了她那根从不离身的、造型奇特的金属手杖!

    手杖通体呈暗银色,质地非金非木,杖身铭刻着极其古老、繁复的时光符文。

    最奇特的是其顶端……并非镶嵌宝石,而是悬挂着两条细细的、闪烁着秘银光泽的锁链,锁链末端,各系着一枚大小、款式略有不同、但都无比精致的古老怀表。

    表盖紧闭,但随着她的手握住杖身,两枚怀表的表壳微微震颤,内部传来极其细微、但稳定无比的“滴答”声,仿佛两颗微型的心脏在跳动。

    灰发男子仿佛这时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缓缓地、以一种近乎机械般的平稳速度,转过了身。

    那双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灰色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毫无感情地,落在了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的凯拉拉身上。

    “银时十一月的碎片……”

    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响起,语调平板,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与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冰冷的确认。

    “……仍然在,浪费“时间”。”

    凯拉拉迎着他那灰色的、仿佛能冻结思维的视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干涩得发疼。

    宿醉的痛苦早已被此刻巨大的压力所取代,消失无踪。

    “哈!”

    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带着嘲讽和虚张声势的笑容,银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对方,同样用思维直接回应(这是面对这种存在时,更“安全”的交流方式),“时间总是站在我这边!像我这样的“碎片”,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您这样尊贵的“十二神月”亲自关注的理由吗?”

    十二神月。

    执掌世界部分根源法则的、超越凡俗理解的神话存在。

    灰空十月。

    传说中执掌“空间”权柄,能任意折叠、撕裂、创造乃至湮灭空间的神秘存在。

    他是十二神月中,最为孤高、冷漠,行踪也最为诡秘难测的异类之一。

    尽管心中恐惧的浪潮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凯拉拉依旧挺直了脊背(尽管小腿有些发软),将手中的“时之杖”握得更紧,杖尖隐隐指向对方。

    她不能露怯,尤其是在这样的存在面前。

    “听说你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埃特鲁世界,去往了“外层”……怎么,现在又想念起这里的魔法师,和……这片废墟了?”

    她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试图激怒对方,或者至少打乱对方那冰冷的节奏。

    “银时十一月的碎片。”

    灰空十月对她的挑衅毫无反应,只是重复了那个称呼,灰色的眼眸如同深渊。

    “你就叫我凯拉拉吧!我有名字!”她提高了思维波动的“音量”。

    “……好吧,凯拉拉。”

    灰空十月似乎从善如流,但语气依旧冰冷。

    他的目光并没有完全聚焦在凯拉拉身上,而是穿透了她,注视着她身后的某片虚空,或者说,是那片虚空所承载的、更久远的“过去”。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灰空十月再次开口,问出了一个让凯拉拉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你现在,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景象?”

    “什么?”

    凯拉拉皱紧了眉头,银灰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与不解。

    这家伙明明知道她的能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甚至像是在揭她伤疤的问题?

    “只是……一片可怕的、令人作呕的景象。”她没好气地回答,思维波动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与抗拒,“半年前那场该死的爆炸,和随之而来的死亡。除了这个,这鬼地方还能有什么“可看”的?”

    灰空十月那灰色的、仿佛由最纯粹寂灭构成的眼眸,微微转动,重新“聚焦”在凯拉拉脸上。

    他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用那种平板、冰冷、如同念诵既定法典条文般的语调,缓缓说道:“五十年前的惨状,并不是此地唯一的“过去”。”

    “?”

    “昨晚,你醉醺醺地、脚步虚浮地“走”进这片废墟的那一刻……也是“过去”。”

    “……”

    凯拉拉抿紧了嘴唇。

    “更早一些,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在废墟的缝隙中,艰难地扎下根须,向着微弱的阳光伸展出第一片嫩叶的那一刻……也是“过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显而易见到无聊的事情,绕来绕去地说?”

    凯拉拉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不耐烦地打断。

    灰空十月并未因她的打断而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灰色的眼眸仿佛倒映着流转的时光长河,继续用那平板的声调,报出一个个时间刻度:“一百年前。”

    凯拉拉的眉毛猛地一跳。

    一百年前?除了半年前的悲剧,这里一百年前还发生过什么值得“看”的事吗?她下意识地试图集中精神,去“看”那个时间点的景象,但一无所获,或者说,她“看”不到那么久远。

    “两百年前。”

    “……”

    “五百年前。”

    “甚至……一千年前。”

    灰空十月终于停了下来,他那空洞的灰色眼眸,仿佛化作了两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凯拉拉此刻写满惊疑、不安,以及一丝隐隐预感的银灰色眼瞳。

    “你能“看”到的过去的极限……就是那里。”

    “哦……”

    凯拉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吟。他说得……没错。

    仔细回想,自从继承了银时十一月的“看穿过去的眼睛”这份力量(或者说诅咒)以来,她从未,也从未想过,要去尝试“看”一千年前的过去。

    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本能的抗拒,三来……她潜意识里觉得,那或许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因为不愿在气势上输给这个冷漠的空间之主,凯拉拉咬紧牙关,用一种近乎逞强的语气,在思维中“喊”道:“当然了!一千年前,大概就是你们这些“十二神月”诞生的日子吧?那种级别的“过去”,我这小小的“碎片”看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不,”灰空十月立刻否定了她的猜测,语气依旧毫无波澜,“这并不“当然”。即使能够操控、感知时间,为何会存在一个明确的“极限”……你,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没有。

    凯拉拉在心中诚实而苦涩地回答。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因为这个能力感到过丝毫的“快乐”或“便利”,它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噩梦与疏离。

    她只想着如何逃避、如何麻痹自己,哪有心思去深究这份力量背后的原理与限制?

    “那种事……”她扭开头,避开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的灰色眼眸,“不重要。知道了又能怎样?”

    “很重要,碎片。”

    灰空十月的声音,第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叹息”的波动,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确切地说,是“银时十一月”这个存在,所能清晰观测到的、可回溯的“过去”的时间极限,是……九百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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