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4章 两案惊朝野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34章 两案惊朝野 (第2/3页)

案上一掼,呼一声:“张廷玉!”

    “臣在!”

    “起来接旨!”

    “扎!”

    雍正端起奶杯,焦渴地大喝一口,用愤怒的语调说道:

    “六百里加急发山西户部钦差田文镜、宣旨钦差图理深:诺敏受先帝及朕躬多次深恩,本当濯心洗肝,为朝廷效力。然他狼心狗肺,反其道而行之,辜恩媚上,溺职于前,复欺君于后,嫁祸百姓,陷害直臣——上天 怎么给你披了一张人皮,实际上你猪狗不如,”他捏杯子的手剧烈颠晃把奶水都颠出来了,脸色已是煞白。奏吏行文草诏文不加点的张廷玉,这道诏谕却难为了他——前文言后白话,怎么润色?他濡了濡墨,见雍正五官错位,嗓门越来越高,“即着田文镜、图理深就地摘其印信,剥其黄马褂,革去顶戴职衔,锁拿带枷进京交大理寺勘问……”

    “万岁!”马齐在旁说道,“诺敏虽犯罪,到底是朝廷大臣,可否使其稍存体面。”

    “士可杀而不可辱,是么?”雍正干笑一声,“马齐你不懂,诺敏能称之为‘士’?他是条狗!人证物证俱在,朕还要重重地辱他——是他先辱了朕!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他得了诛九族之罪。还有山西布政使罗经,难辞其咎,着与诺敏同戴黄枷进京勘问,还有,还有……他娘的山西就没有一个好官了吗?”

    猛听“砰”地一声,雍正手里的奶杯子,重重地摔在青石板地上,摔得粉碎。

    三月朔日,是钦天监为顺天府恩科会试主考官张廷璐和杨名时择定的入闱吉日。这晚子时正牌时分,拱辰台隐隐传来三声闷哑的午炮响,杨名时惊醒过来,瞿然开目,款款起身,正了朝珠冠带,擦了把脸道:

    “给我备轿!”

    杨名时迤逦来到座落北京西南隅的顺天府贡院,刚过四更天。昏暗中,自前明以来历为朝廷抡才大典最要之地的 贡院,已修葺一新,比六部衙门还要壮观宏伟。沿正道而入,左中右三座牌坊,当中牌坊龙凤石雕的大匾上,书写水金沥粉的“天下文明”四个大字,左“虞门”,右“周俊”。杨名时的八人 绿呢大轿在此稳稳落下,料张廷璐还没到,便徐步向龙门走去。踅过石坊,便见甬道两边各设着一座三楹小厅,这是所谓“议察厅”,凡应试举人都必须在 这里解衣宽带脱得一丝不挂,让贡院衙役检查,以防夹带赃私——让孝廉们扫尽体面。杨名时刚走近,便闻窗纸明亮的屋里传出吆喝:

    “应试举子到墉城外头候着!”

    “是我!”杨名时还是往里走。走近龙门,衙役一见是杨大主考,立即笑道:“杨大人,您早!快去西屋坐坐吧,东屋张中堂正在设酒送张大主考进闱呢!”

    杨名时当然不便去打扰张氏兄弟说话,便来到西屋,衙役们正在扎纸人儿。这是在科场流传已久的迷信,认为考场有鬼魅魍魉作崇,就扎成纸人形象,最后将其烧毁。杨名时询问了一些旧规旧矩,这时鸡叫三遭,估摸张廷玉已经离去,走出厅来,恰遇廷璐送张中堂走到了院里,便不言声站在灯影下,却听张廷玉告戒廷璐道:

    “为兄该进大内见皇上了,千叮咛万嘱咐,归结一句话,要秉公。如今圣上刷新吏治,最看重这个,正要抓个舞弊贪官作法,咱们家风讲究一个廉字,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给咱张家,给在天有灵的 老爷子脸了抹黑啊!”

    “知道了,哥您就放心好了。”

    张廷玉正要上轿,忽地看见灯影下的杨名时,招呼道:

    “这不是名时嘛,啥时来的,你们怎么不禀我一声,办的什么差?”

    衙役退后一步,杨名时走上前来,赔笑道:

    “不怪他们,中堂兄弟说话,晚生自当回避。”

    张廷玉微微点头,笑道:“那边举子们都等着进龙门呢,这是你们的 贡院阵地,一拜过孔子,就连下官也是来不得的。各自珍重吧!”说罢,一招手,兀自钻进一乘蓝呢软轿,唿嗒唿嗒被八人抬着走了。

    张廷璐、杨名时进得龙门,见十八房考官,礼部从各衙抽来办差的监视厅笔帖式、弥封、受卷、供给、对读、誊录五所长官和吏员足有二百余人,都鹘立在公堂一侧。众人见 两位主考联袂而入,忽地黑鸦鸦跪在地上齐声道:

    “给张太师、杨副太师请安!”

    “劳乏众位了,请起吧!”张廷璐说罢,回望东方已露出启明星,遂精神振奋与杨名时率先 走向至公堂,向“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下头众人依份位高低排班,行礼如仪。

    张廷璐进香盟誓曰:“为国家社稷秉公取 士,不徇私 情,不受请 托,不纳贿赂——有负此心,神明共殛!”

    几百年一成不变的老套过后,贡院执司人役便各司其事忙活开了。当有人将纸扎的厉鬼抬了出来时,杨名时蓦然想起藏在自己袖筒里在伯伦楼买到的试题,心中涌出不祥的预感,生怕试题应验,砸了会试,那可成了滔天大罪。他恶狠狠吩咐道:

    “这里供着文宣王牌位,又是国家敕封禁地,哪里容得这些?听我发落——来!”

    “在!”

    “把那‘恩怨二鬼给我拖下砸碎了!”

    “这……”几个衙役张惶地对望着,还想分辨。贡院常驻的执事最信这个,急忙上前打千儿道:

    “大人,这使不得,使不得……要,要——”

    “要什么?”

    “要……要遭报应!”

    “哈哈,”杨名时突然仰头大笑,“岂有此理!敲碎它,当众一火焚之,报应?要因此传播瘟疫,我一身当之!”众人再无话说,将厉鬼砸碎点火焚着了。这边张廷璐心里也一直忐忑不安,三阿哥弘时密传了考题,叫他照应两个人,他怕就怕弘时把考题再传开去,要是露了馅,他这主考官摘顶子受罚事小,耽误了朝廷的抡才大典,那将——宰相哥哥的再三叮咛又响在耳边。思量着“恩怨鬼”已成灰烬,弘时身为东宫也不会太胡来,遂大声吩咐道:

    “开龙门!”

    “开龙门罗——”

    燕喜堂官一声高呼,两扇朱漆铜钉大门呀呀洞开,一手提蓝一手秉烛的举子们,按喝名次号鱼贯而入,由七十区号板棚监考胥吏引导对号入棚,肃然等待发卷。

    张廷璐和杨名时正副主考,在铜盆里盥洗了手,同时向金盘中供着的御封试卷深鞠一躬,张廷璐亲手拆了。略一看便递给杨名时,杨名时接过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原来试题赫然写着:

    利者,义之和也

    杨名时顿时寒毛倒竖,眼睛上下审视着张廷璐,待承题吏员捧着第一场题出去,不露声色地对张廷璐问道:

    “张大人!”

    “唔?”

    “下两场试题呢?”

    “嘿,不忙,考一场拆一题吧。”张廷璐往太师椅上一仰,长长嘘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贡院这些人,油锅里也敢伸手。这时候拆了卷说不准就走漏出去。”

    杨名时也松了一口气,考题也许是瞎猜正了一题,就是泄露也与这位主考无关的了。再说,御封试题是昨天他们两人一起陛见皇帝时,从养心殿皇上的金柜中取出来的,一道送进贡院锁进铁柜,三把钥匙同时到堂才能开锁。何况,他在伯伦楼买到试卷是在此三天前,无论如何张廷璐是弄不到真试卷,由他泄密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儿,心绪稍许平静,杨名时对张廷璐说:“你是正主考,只管在这儿坐纛,监临各房考官和考场事务,是我的本分,我出去看看。”

    时间在拱辰司一响一响的报时声中过去,杨名时在焦急万分的等待中盼来的却是一阵致命的雷殛:第二场题目与第三场题目除了掉换了一下次序外,无一字差错。当第三场试题拆开时,杨名时心里扑扑乱跳,颤声问:

    “皇上出的什么题?”

    “嗯,”张廷璐看了看说,“易经里的:‘日月得天而能久照’。”

    “张大人,这题有毛病!”

    “毛病?皇上出的,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题目有毛病,”杨名时脸色苍白,浑身哆嗦,“我说的是题目早有泄露!”

    张廷璐吓得手一抖,黄绢裱面的御题从手上滑落到了地下。承题吏员在公堂口探了一下头,他忙摆手道:“你们暂别进来——你怎么知道考题泄露了?这事关系多少人身家性命,可妄言不得的呀!”

    杨名时弯腰拾起考题,如此这般说起三天前跟孙嘉淦在伯伦楼的经历,又从袖中取出所买的试题,交给张廷璐。张廷璐接过一看,顿时眼前发黑,脸颊急骤地抖动——“东窗事发”四个字,像一阵猛锤砸得他心乱神散。

    “张大人,”杨名时也在急急思索,“这试题出自御笔,封在金匮,经我们二人亲领,由上书房护送至贡院,鱼胶火漆密封。居然全部泄密于市井,公开买卖于酒肆,真正不可思议。大人,你有何高见?”

    张廷璐已是呆若木鸡。抡才会试出现如此舞弊惊天大案,他与杨名时两名主考难脱干系捉拿下狱,自不待言。问题是拔出萝卜带起泥,把三阿哥弘时带了出来,这就要如康熙朝,引发弘时、弘历、弘昼三兄弟一场争夺太子之战,还将牵涉多少皇亲、大臣啊!三阿哥素来与隆科多过从诡秘,八爷党允禩一伙似乎又在拉隆科多,这牵扯的都是天字第一号人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