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3章 铸钱风波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33章 铸钱风波 (第2/3页)

来!”

    李德全刚答应一声,隆科多连忙赔笑道:“回主子话,马齐已经退朝,张廷玉正在接见进京引见的州县官,说着就来见主子。”

    雍正这才接过隆科多手里沉甸甸的钱包,搁在案上,他一边解开绢包捡看铸钱,一边跟隆科多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这次引见的州县官共有多少名?”

    “二十七名。廷玉正跟他们讲引见仪注,不过应景的事儿……”

    “哦?应景的事儿,你这么看?”

    “嘿嘿……”隆科多瞠目,以笑掩饰。

    “你是贵胄,又是行伍出身,说错了朕不责怪你。”雍正却一板正经,“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州县官虽小,却是亲民要官,是朝廷的耳目。庙堂旨意要达布四海,都靠这些州县小官民吏,坐朝廷的人可千万不能小视他们。”

    隆科多连连称是,张廷玉抱着一迭奏折,后面跟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张廷玉正要行礼,雍正摆手道:

    “不用了,进来吧。”他手里拨弄着铸钱,“哎,怎么瞧着这三种钱的成色不一样?”

    张廷玉放下手中奏折,跟隆科多一道围了过来。刚铸出来的“雍正”铜哥儿锃光闪亮,共分三串,雍正指指第一串,又指着第三串,黠问道:

    “尚且,这第三串的钱,字画也不及第一串清楚。”

    “唔,”隆科多松了一口气,解释,“皇上,不光第三串,就是第二串也不及第一串,因为三种钱不是用一个模具。第一种叫‘祖钱’,是铸来存御档的;用祖钱压出模具,出来第二种,叫‘母’钱,再用母钱模具大量铸印,出来第三种‘子钱’,这才是通行天下的钱了。如此反复两次,子钱字画成色自然不及祖钱了。”

    “想不到你一个丘八还通钱法,”隆科多说得头头是道,雍正笑了笑,忽又问,“哎,那个孙嘉淦,跟户部尚书大吵大闹,也是因字画不清?”

    隆科多不知道这事首尾,张廷玉代他回答道:

    “不为字画不清,而是为铸钱用铝铜比例。孙嘉淦是户部云贵司主事,他上了一个条陈要户部尚书代呈御览。尚书说他多事,他不服,两人在户部大堂顶嘴,尚书的脾气万岁也知道,掌了他一嘴,事情就闹大了。”

    “两个人都是混仗!”雍正盯着铸钱呆想了一阵,突然改变主意问道,“姓孙的发落没有?”

    “没有。”

    “传他来见朕。”

    张廷玉疑惑地看着雍正,忙答应一声出去传旨。待他领着孙嘉淦走进养心殿,已是末牌时分。只听雍正正跟隆科多在说左都御史史贻直参山西巡抚诺敏隐瞒亏空一事。任孙嘉淦跪在那儿,也不理睬,却听隆科多回话:

    “山西亏空,是当年皇上坐镇户部清查时就补齐了的,岂有舛错?但史贻直刚正清廉,又是监察御史,即便风闻奏举有所不实,也是为公,似不为错。请万岁圣裁。”

    谁都知道史贻直和诺敏是陕甘总督年羹尧举荐的,而年羹尧又是雍正最信任的藩邸门人,就是在以中庸圆通著称的张廷玉听来,隆科多的话两面讨好,两面都不得罪,确也圆滑得像一条老泥鳅。

    雍正没有吱声,却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年轻司官,还只二十多岁,八蟒五爪袍外面的补服被扯掉,帽上的红缨、砗磲顶子,领口下一个钮扣,全都没有了。大概是跟尚书撕扭时拽落的。一双金鱼眼,刀把脸配上鹰钩鼻,那幅尊容实在不讨人喜欢。

    “你叫孙嘉淦?”雍正喝了口热奶,放下奶杯子问,“几时调户部的,朕怎么不认识?”

    “回万岁的话,”孙嘉淦磕了三个响头,梗着脖子回道,“臣是康熙六十年进士,在礼部候选三个月分到户部。当时户部停止清理亏空,万岁爷龙潜返邸,所以没福得识龙颜。”

    “没见过朕未必是祸,反之未必是福。”雍正挖苦说,“康熙六十年进士,除了分到翰林院做编修的,无论京官外官,哪有做到六品的,不知你是如何钻营,走哪家门子,爬得这么快你还不安分?”

    “殿试时臣实为胪传第四名,带缺分发翰林院庶吉士。只因相貌丑陋,掌院学士说,‘圣上六十年大庆,你这模样站在清秘班里是什么观瞻’?遂咨会吏部将下臣降调户部主事……万岁尚说臣是钻营,臣不知何以回奏!”说罢,已委屈得泪水盈眶。

    “以貌屈才,古有钟馗,今有孙嘉淦,良可叹也。”雍正脸色一沉,有些动容,“你中一甲第四名,学问必是过得去了。可是为何如此孟浪,咆哮官堂?”

    “万岁,不知新铸雍正钱万岁见过没有?”

    “见到了,很好呀!”

    “万岁铸钱,是为粉饰太平,还是为便民流通?可知一两银子可兑多少雍正铜钱?”

    听着这一串质问,满殿侍卫、太监人人股栗变色。张廷玉更为孙嘉淦捏着一把汗:以刻薄猜忌、心狠手辣著称的雍正,就是在藩台也没遭过如此横眉的顶撞,何况是个小小六品堂官?他正想设法缓解危局,却听隆科多大喝一声:

    “孙嘉淦,你和谁说话!来人——把他叉出去!”

    “慢,朕不怪他这点子秉性。”雍正一笑置之,忽地又问,“按官价一两银子可兑两千文,这与你吵架有何相干?”

    “万岁说的是官价,”孙嘉淦却毫不气馁,“但如今实情相差太远:一两台州足银,市面上仅能换七百五十文,缩了七成的水!”

    “钱贵银贱,古已有之,这有什么打紧的?”雍正还懵在葫芦里不知轻重,做了多年宰相的张廷玉,深知其中利弊,竟如遭雷击电掣一般,脑袋“轰”一声胀得像大西瓜。却听隆科多还在追问:

    “孙嘉淦,你倒是说清楚一点,银子和钱价何以失衡?”

    “将军有所不知,”孙嘉淦似乎还不知隆科多做了宰相,兀自说道,“康熙钱铜铝比例不对 ,半铜半铝,所以奸民收了钱,熔化重炼,造了铜器去卖,一翻手就获利几十倍。所以朝廷采铜再多,也堵不住这个无底洞。明代亡国,银钱不平也是一大弊政。万岁改元登极,启用雍正铸钱,为的刷新吏治,岂可重蹈覆辙?”

    这个丑八怪的话虽然剌得雍正不舒服,但既然关系亡国,他不得不忍性沉思。张廷玉因孙嘉淦说得不够清澈,在一旁向雍正赔笑道:

    “万岁,这里头的弊端您一听就明白。朝廷出钱开矿铸钱,铜商收钱铸物,民间流通不便,只好以物易物。所以银两贵了于百姓不利,这还在其次。更紧要的是,国库收税,收的是银子,按每两银二千文计价,乡间百姓手里哪有银子?只好按官价缴纳铜钱,污吏们用两千文又可兑到三两银子,却只向库中缴纳一两,这其中……”

    “岂有此理!”雍正听到这里倏地跳了起来,像头恶虎般在“笼子”里走来走去。想不到国家征赋,竟有一多半落入外官私囊,如此巧取豪夺,还嫌不足,还要加火候盘剥挪借库银,弄得户部库银,银面上五千万两,实存八百万,竟是如此“缩水”……他恨不得把送来的铸钱样品,抓了抛到九霄云外。冷静下来,忽又问孙嘉淦:

    “那你认为,这钱该怎样个铸法,才消弊端?”

    “铜四铝六,”孙嘉淦道,“虽然成色稍逊,字迹也模糊点儿,使钱商无利可图,解决了钱法一大弊端,于国于民皆有益无害,何乐不为?请圣上明鉴。”

    雍正的脸微微一抖,突然想起改变铸钱比例虽好,但“父丧,子不改道三年”之义,如果听信孙嘉淦之言,先帝尸骨未寒就改变了行之几十年的铸钱比例,谁知兄弟们会造出什么谣言,朝野冬烘道学先生一阵非议,老八借风点火,就可能把他来之不易的皇位烧化。孰重孰轻他已有了准星,遂格格一笑对孙嘉淦道:

    “朕原以为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原不过狂妄如此!康熙朝定下的铸钱比例是轻易能改的吗?你一个蕞尔小吏,动辄妄议朝廷大政,还跟上司争吵,咆哮公廨,能说无罪?念你年轻气盛,又是为公事与上宪争执,故朕不重罚。免去你户部主事之职,回去待选,罚奉半年……”孙嘉淦脖子一梗,还要答辩,他断喝一声,“下去,好生读几本书再来跟朕唠叨!”

    孙嘉淦从没见一个皇帝如此容易变脸,只得忍气吞声灰着脸退了下去。张廷玉隐隐听出雍正的弦外之音,但他老谋深算,恪守“缄默如金”的箴言,一句话也不说。隆科多却知其一不知其二,为孙嘉淦的主意说项道:

    “孙某虽然放肆,却无私意,且议钱法也是为朝廷着想。愿圣上弃非存是,把他的奏议下到六部议议,更为妥当。”

    “朕乏了,今儿不再议这事。满口铜臭——”雍正愣登了一下,突然想起与“皇位”相关的一件大事道,“大将军王允禵回京,甘陕大营主将出缺,得赶紧选一能员替补。你们看有合适人选没有?”

    隆科多和张廷玉对望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