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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废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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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废黜太子 (第3/3页)

,成了最接近皇阿玛的人。谁都知道,胤褆仗着是老大,他一直做着太子国储的梦,正因为他贪婪攒权,心术不正,一直被皇上凉在一边。没想到他胤禩使尽“移花接木”、“张冠李戴”的连环计,把太子胤礽拉下马,却是竹篮提水一场空。而且听皇上口气,他似乎已经觉察,调凌普兵马进园子的“太子手谕”,是仿笔迹伪造而成。

    皇上突然决定驾幸布尔哈苏台,胤禩便心惊肉跳,预感不妙。按皇帝的脾性,他是非一查到底不可的!倘若查出了伪造“太子手谕”的真凶,他胤禩还有命吗?尽管他生就着两副面孔,心如油煎,皮面上却静如湖水,谁也不会怀疑到他与此事有关。但是——

    伪造“太子手谕”的,毕竟就是他啊!

    冒着风雪,在冰天雪地里钻行,浩浩荡荡的御辇和护驾队伍、兵马,这天终于抵达布尔哈苏台。御帐在蒙古正红旗营数百顶蒙古包前搭好,康熙下了御辇,走进大帐,便往暖毡上一躺,动弹不得了。

    毕竟是年过半辈的人,何况康熙近一个多月来,怒、愤、忧、伤、惊、恐、怨,七情遭损,五内俱焚。他已昏厥过两次,似乎已预感到无常迫近,去日无多,更为太子废黜何人能继大统忧心。要不是胤礽**奸淫了柳贵人,他也不会在这阿哥们狗咬狗,争得不可开交的多事之秋,来议废立太子之事。

    第二天,佟国维率领的六部二院廷臣,也已到达布尔哈苏台。佟国维仗着自己是国舅,又是极力赞成废太子胤礽一派的,所以安顿下来以后,立即就来御帐,递牌子请求靓见康熙。

    “佟相,”李德全在门口拦住,却打着千客气地道,“多日不见,佟相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万岁起身了吗?”

    “起身了。”

    “龙体无恙?”

    “好,好……”

    “请李公公禀告一声,”佟国维当然懂得宫内规矩,没有御前太监允许,别说国舅,就是皇后、太后,也近不了皇帝身边,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地说,“下臣佟国维奉旨从京师赶来,向皇上请安!”

    “佟相,”李德全当然也不愿得罪国舅、宰相,语气和缓地说,“万岁吩咐,现在谁也不见。”

    “还在歇息,静养?”

    “不,跟张相、马相议事,审阅诏书。”

    “啊……”佟国维无可奈何,只得退了回去。在各蒙古包前转了转,他决定去找亲外甥、八皇子胤禩,打探些消息,以便随时准备应对皇帝的询问。

    午牌时分,随驾廷臣和从京师赶来的百多位部院臣工,衮衮诸公,全都在御帐前的雪地里跪好,在北风中等待多时。众官眼巴巴望着御帐的厚毡帘,在望眼欲穿中,只见一名小太监躬身把帘子一挑,脸上象块冷木板毫无表情的李德全走了出来,走到距前面跪着的皇子、亲王、贝勒仅三步之遥,口喊:“有旨!”百官齐呼一声万岁,听他用四平八稳的嗓音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肆恶习虐众、暴戾

    **、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朕躬起居动作。似此不孝不仁太祖

    太宗世祖所缔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付予此人!着废去胤礽太子

    之位,以副天下臣民之望。钦此!

    虽然这是意料中事,但一经李德全那生铁般冷硬的嗓音宣示出来,还是象一声滚**,惊得百官一阵死寂。接着訇然一声,有人倒地嚎哭。不知是佟国维还是什么人带头,连连叩首,称颂皇上圣明。而后默默起身,有的谈笑自若,有的哭丧着脸悄悄离开,有的聚在倒地嚎哭的人周围,说长道短。

    你道这倒地嚎哭的人是谁?正是少詹士张廷瓒!

    李德全回到御帐,康熙已在闭目养神。胤褆、胤祉、胤祯均在毡榻旁立着。李德全向迷缝着眼的康熙,禀报了传旨情形,其实康熙也听到了外面有人嚎哭,他没有发怒,倒是长叹一声道:

    “也须得有廷瓒那样重情重义的人。纵观史籍,太子一旦被废,墙倒众人推,常常不得好死。谁还敢去哭他,为他说一句好话?朕何尝愿意废他?不得已,不得已啊!”说罢,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胤褆、胤祉木然无情,胤祯却陪父皇抹开了眼泪。

    张廷玉揉着布满血丝的两眼,从几案旁站立起来,走到康熙跟前道:“皇上,制诰已拟好。”康熙颤着手接了过来,拭泪看时,上面写道:

    总理河山臣爱新觉罗玄烨谨奏昊天上帝、太庙、社稷:臣祗承丕绪,四

    十七年矣。于国计民生,夙夜兢业,无事不可诉诸天地。稽古史册,兴亡虽

    非一辙,而得众心者未有不兴,失众心者未有不亡。臣以是为鉴,深惧祖宗

    垂延之大业自臣而坠,故身虽不德,而亲握朝纲,一切政务,不徇偏私,不

    谋群小;事无久稽,悉由独断。亦惟鞠躬尽瘁,死而后矣,在位一日,勤求

    治理,断不敢少懈。不知臣有何辜,生子如胤礽者,不孝不义,暴虐慆淫。

    若非鬼物凭附,狂易成疾,有血气者岂忍为之?胤礽口不道忠信言,身不履

    德义之行,咎戾多端,难以承祀。用是昭告昊天上帝,特行废黜,勿致遗忧

    邦国,痛毒苍生!

    康熙看着看着,又泪眼模糊。他索了笔想加几句话,但手抖得握不住笔,仍交给张廷玉道:

    “该写的似也写了。朕还有几句肺腑之言,你来拟稿成文。”张廷玉答应一声“是”,退至几案前,援笔在手。康熙接着说道:

    “朕八岁丧父,十一岁丧母,一片诚可告上苍。唉,朕生了三十多个儿子,嘿,上天,是不是朕生育过多,疏于教诲,以至没有一个能及朕。若是大清国祚命该不衰,请上天延朕寿命,朕必定更加勤勉,善始善终;如我国家无福,上天要降祸殃,那就早早死了算了,也就成全朕一生清名……你写吧!”

    胤褆、胤祉听了父皇这一席话,锁眉苦脸,交换着眼色仿佛在说:“还求上天添寿,那不成老怪物了?”胤祯虽也是冷血之人,却被父皇一片诚心感动,禁不住潸然泪下。这时,只听张廷玉颤着嗓音,念着他拟的“续文”:

    臣自幼而孤,未得亲承父母之训,惟此心此念,对越上帝,不敢少懈。

    臣虽有众子,远不及臣。如大清历绵长,延臣寿命,臣当益加勤勉,谨保始

    终;如我国家无福,即殃及臣躬,以全臣令名。臣不胜痛切,谨告!

    康熙闭目静听,最后点点头说:

    “这祭天制诰已成,衡臣,这些日子你也乏了,回棚子里歇息去吧!”他抬了一抬手,气息绵绵地补了一句。“明天回銮!到了京师,你……你代朕去天坛……”

    不知是又一次昏厥,还是痛苦得说不下去了。康熙还没把命张廷玉回京后代去天坛祭天的话说全,就手一摆,合眼倒在迎枕上,不肯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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