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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追往事天子抚老臣 蓄异谋阿哥会相士 (第1/3页)
康熙一夜没睡好,待醒来时,听得自鸣钟连敲八响,翻身起来,见李德全打外头进来,便问道:“有人请见么?”李德全忙笑道:“奴才去宗人府瞧十爷刚刚回来,见魏东亭大人在西华门递牌子。因惦着主子,没顾上说话就赶着进来了。”康熙听了,一边吩咐人传叫,一边洗漱穿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见胤,他都说了些什么?”
“奴才去时,太医正给他敷棒疮药。”李德全道,“十爷哭得伤心,懊悔不迭,说昨夜不该气着老爷子,万一气病了,岂不是因他不孝而起?叫奴才瞧着主子高兴时劝劝,别见怪他这浑虫——别的也没说什么。”
说话间魏东亭已经进来。他是本朝资格最老的一等侍卫,康熙的乳兄。匆匆四十五载过去,他早已成了皓首老翁。再也看不出当年拔山扛鼎、慷慨悲歌的豪迈气概。魏东亭进来,伏身叩头,说道:“老奴才魏东亭恭叩主子圣安!”
“起来说话罢。”康熙坐在大炕上,接过喝了一口杯中**,笑道:“老货,怎么这早晚才来?去年你患疟疾,朕赐你的金鸡纳霜用完了没有,如今可大安了?”魏东亭忙道:“奴才在路上冒了风寒,耽误了几日,又叫主子惦记着了!金鸡纳霜没舍得用完,余下的全收藏着呢,万一再犯病时好用。奴才这辈子或许就死在这病上头。这药贡自海外,得之不易,所以不敢糟踏了。奴才快活到七十了,这是托了主子的洪福,还指望再活多少年呢!”说罢便笑。康熙叹道:“这话糊涂。朕即位四十多年,先头四个辅政,有两个不是好死的;后头伍次友先生,还有明珠、索额图,出家的出家,死的死,黜的黜,结局好的少,坏的多——如今就剩你、穆子煦、武丹几个老侍卫还平安,得自珍自重!不光为你,也多少可以保全朕的名声!”
魏东亭也叹息道:“是啊!熊赐履也作古了,主子跟前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该是下一代出力的时候儿了。刚才在西华门候旨,正碰上赵逢春,也都老得不成样子了。说起勾决人犯的事,奴才倒想起来,想替方苞讨个情儿。这是个有名的才子,可惜的是卷到戴名世案子里。他再一死,桐城派的文气便会一蹶不振,未免有点可惜。”
“这件事你不晓得,四贝勒、八贝勒都讨情儿,已经赦了方苞。”康熙笑道,“太平时节要懂得将养人才。外臣里头就你还知道朕的心!像这样的事,本应上书房拿出条陈,偏都一声不吭,事事要朕操心,朕又精力不济。别的好说,人头掉了接不起来,后世人不知底细,罪过又要归结到朕身上。”说罢,略一沉吟,命左右从人都退出去,方道:“朕叫你进京,是听说了一件事。当日朕南巡,杨起隆在南京毗卢院架红衣大炮想炸死朕。是穆子煦和你查访破案。当时太子和胤禛为什么中途赏你们物件?赏的什么?有没有这件事?”
仿佛一个惊雷凭空而起,轰得魏东亭面如土色,张皇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件二十多年的积案。当日,魏东亭和穆子煦拿住逆首杨起隆,顺藤摸瓜,头一个便查封了两江总督、国舅葛礼的书房,发现不少书信是上书房大臣索额图寄来的,很有些暧昧词句。正犹豫时,太子和胤禛竟委专人驰驿南京,赏赐他们如意、卧龙袋等物。老兄弟俩料是戏中有戏,反复计议,焚毁了书信、释放了葛礼,只将首恶杨起隆明正典刑,遮掩了这件泼天官司。二十年了,魏东亭不但不敢居这个保驾之功,连提也怕提这件事,反复叮咛穆子煦不要去提这件事。后来,葛礼被胤禛门人年羹尧斩后,索额图也锒铛圈禁。魏东亭满以为这事成了永久的秘密,不料康熙今日亲口询问,辞气犀利得无可躲闪,怎能不叫他心胆俱碎?
“你不用怕,事情早已过去了。”见魏东亭噤若寒蝉,康熙已完全明白传闻是真,说道,“这事朕早已知道。只是想知道太子到底当时插手有多深。你魏东亭大约没细想,这事捂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魏东亭心里略踏实一点,他是太熟悉康熙了。此刻再说半句假话,兴许立时就会招来泼天大祸,颤巍巍地叩头道:“这事万岁若不问,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讲!太子和四爷当时赐奴才的是一柄如意,穆子煦的是卧龙袋。因为案子涉及索额图,连着太子爷,奴才们当时吓昏了头,又猜不出其中真实缘故,所以匆匆结案。二十多年来,一想起这事,奴才就背若芒刺如坐针毡!不过据奴才的小见识,太子当时才十一岁,四爷才七岁,岂能谋划大事?大约是索额图一手操办的。万岁圣明烛照,有什么不明白的?奴才今儿说出来,心里也畅快了许多,请主上降旨赐死,治奴才欺君之罪!”说罢,连连叩头不止。
康熙听了,起身趿鞋,背手踱了几步,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红墙黄瓦,出了一阵子神,喃喃说道:“若说胤礽全然不知,恐怕也不见得。只怕他未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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