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白云飘飘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白云飘飘 (第2/3页)

   我很困惑,我从未有过这样连续做到同一个梦境的情况,这暗示着什么?

    突然,我看到有一片云朵就在西边飘浮着,在蔚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净、轻盈,也非常清楚、明亮。与刚刚在梦境之中看到的完全一样。一时间我竟然分辨不清这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境之中了。

    我知道母亲也不放心她的儿子,来看望我了。母亲想念我了。

    我止不住流下泪水。我也想念母亲了。

    也或者是,母亲知道我想念她了,才从远方飘来看我。

    这个梦境让我沉思了很久,也思想了很多。我不曾相信的说法,竟然在我的身上应验了。我有些欣慰。我知道我们所有的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都会在另一个世界寻到一方安好的去处过足未来的日子。这是生命的另一种归宿。而托梦呢,也是生命轮回的一种本能,以便互通着彼此的心愿。这就是母子亲情存在的意义之一。也让我知道了,在最亲近的人们之中,如果彼此深存思念,那也一定会化作另一种方式前来相见呢。化蝶是一种,化云也是一种。所以,我自然知道那片洁白的云朵便是母亲幻化而成了。我轻轻的挥手,暗自告慰母亲说:我很好,您老不用担心了。我知道您老也很好,我也放心了。之后,那片云朵渐渐的融化在蓝天里,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这一天是2024年10月17日的清晨,农历九月十五。

    今天是母亲的五期。天空清朗,万里无云,我一早从济南赶往肥城。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刮了一天的风。当时我还想呢,明天若再这样,路途就有些艰难了。我因此准备好雨具,穿了件厚衣服。当我起床后看到满天星空时,便放下心来。之后东方微亮,太阳升起,天空碧蓝,清秀深远,我知道这是个好日子了。

    汽车在通往肥城的大道上行驶着。这条道路我非常熟悉,我曾经无数次的往返于济南与肥城之间,之前的情景也一幕幕的闪现在眼前。这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每当我悲伤痛苦倍感失意的时候,我都会回到高庄,回到母亲的身边居住多日。仿佛这样悲哀便能减弱,心绪也能平稳,而母亲的教诲也让我历历在目。

    在我结束了第一段恋情时,心情沉重了很久,回家后告知了母亲。母亲安慰我说:这事啊,若说呢,叫事也不叫事。是人就有个感情受挫的时候,一辈子不可能顺顺利利的过了这一关,这也是长大要经过的一个步骤。既然一定要经过,就不能因为遇到不顺就哀声叹气。现在还年轻,得学会抗事,这点事儿都过不去,怎么面对更大的事呢?拍拍身上的土,往前走就是,还能怎么着啊?母亲的语言简短有力,透彻灵魂,我竟然瞬间醒悟过来。母亲还说:以后啊,对于其他的事情也得这样,如果有种东西不属于你的话,早一天失去倒比晚一天失去幸运呢,是不是这会儿事?母亲还说:人啊,就跟天空中一颗一颗的星星一样,都要过着必须要过的白天与夜晚呢。

    我的车间主任职务被无辜撤掉后,我一气之下休年假回到高庄。母亲就知道我肯定有事,否则多年不曾长久居住,这一住就是一周。知晓后母亲劝我说:老话早就说过了,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一朝的天子一朝的臣,都是有数的事。你只要是在职时细心负责对得住良心,离位了平心静气的完成好工作,这就行了。因为官职的下降生气,犯不上。谁也不能永远的为官不下来,难道不再为官就不会过日子了?这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母亲说:真正的有本事啊,不是遇到了难题有着战胜的气势,而是从来都不害怕遇到任何的难题。母亲还说:你信不信啊,有些东西,老天让你突然失去,也不定就是在帮你度过一次劫难呢。当时我并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之后顶替我的副职因受贿入狱,我才突然领悟了母亲劝慰我时说过的这番话。

    我所在的公司倒闭了,我不得不到外地重新就业。在可以工作的时候失去了工作,我唉声叹气萎靡不振。一样回到高庄居住了一段时间。母亲安慰我说:你想想,哪有一条路从早上一直走到天黑的,是人都希望沿一条宽敞的大路走到头,可哪有这样的好事啊。遇到了阻碍怎么办?就转一下身呗,转一下身一样能走过去,能走过去才是目的。转一下身有什么难的,又不是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了。母亲说:先走出去,不行的话再回来,连走出去的劲头都没有,就不应该了。母亲的说法让我释然,思想一番还真是这个理。母亲又说:也正好找个理由从这个地方结束,再到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多感受感受不同的人情世故,也是不错的。放心去吧。母亲的神态淡定,目光坚定,这种说法让我颇感惊讶。

    这些话语都是母亲鼓励我时讲的。按照母亲的话说:人啊,往前走就对了,不管能走到哪里,先走再说,如果不走,就永远的停留在了原地,就只能看着往前走的人欣赏风光了。不悲观不乐观的往前走,才有意义。母亲虽然没有说这是生命的意义,却表达的就是这层意思。所以,母亲的想法与所表现的悟性,绝对不低于任何一位同龄的农村妇女,甚至都不低于某些所谓的学者。按照母亲的话说:我这是不识字,要是识文解字的话,你们谁也赶不上我呢。当时父亲还在旁边笑,母亲说父亲:你也别笑,到时候你给我提鞋,我都嫌你的手指粗。说这话的时候,母亲抬头挺胸,神采奕奕,娇怒傲然,调侃得当。当时父亲笑着说我:你看看啊,你如果能把你母亲的这种神态,细致入微的描写下来,让人读懂你母亲此时的心境,便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了。我只是记住了这件事,并没有承诺或答应父亲什么,因为我根本成不了作家,别说还是了不起的作家了。但母亲的神态与表情却记在我的心里,当时就想过,母亲是没有赶上好时代,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甘心的成为一位农村妇女。

    在我成家之后,我接父母来济南住过一段日子,但时间不长,母亲便提出该回高庄了。母亲说:来过一次就行了,你也尽了孝心,我们不能打扰你们过日子。这么多年,你们有自己的习惯了。母亲的观点极为朴素也甚是正确,恰巧验证了“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的坦荡与真诚。按照母亲的话说,只要父母来过了,我便是尽了孝心,就都有了各自心安的好去处,母亲老在济南住着心里也不踏实。这种不如在自己家里居住着安心的状态,是母亲多年养成的习惯,在母亲最后的这二年里表现的特别明显,在我姐家时,母亲每当清醒了都吵着要回高庄。

    在父亲刚生病住院那阵,母亲就安慰我们说:好好的照顾着你父亲就行,别牵念我,我自己在家能行的,这是家呢,啥也方便。母亲的心情也很沉重,眼神很忧伤,还轻声安慰我说:人啊,都得经历这么一段,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要是精心的治疗,尽心的伺候就行了,也别太伤心了。母亲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她自己。母亲早已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悟到了这番道理,尽上能尽的心意就行了,别无他法。之后母亲便一个人在家,自己做饭,自己洗漱,自己接听电话。过了有二周的时间后,当姐姐打电话时一直没人接听,不放心,便回家看望,硬坚持着接母亲到她的家里。接时是晚上,母亲已经躺了一天,是外甥女婿背着母亲下楼、上车。下楼时母亲还问:背着我干啥去?到了我姐家上楼时,仍然这样问道:背着我干啥去?母亲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只是知道有人背着她走动。

    一个月后,在我姐的调养下,母亲便能下楼玩耍,与邻居聊天说笑,还躲在楼角处看着我姐外出回来,担心我姐找不到着急。又过了半年的时间,母亲感觉身体强壮了,便问我姐说:我大孙怎么还不来看我呢?大孙是指我大侄儿。姐姐说:他忙呢,你找他干嘛?母亲说:我想着回俺家去,我在俺家里踏实。你看,我能吃能喝的一个人行,不能老在你这里影响着你啊。姐姐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影响我,回去也不方便了。我姐没有同意。

    大约又过了半年,母亲仍然吵着要回家,找理由说:不能老打扰你,家里还有你父亲呢。母亲这时还不知道我父亲已经去世。我们担心她悲伤,没有告诉她。所以更不能回去了。再后来,天气冷了,母亲仍嚷着回高庄,我姐告诉母亲说:家里冷,待开春后再回去吧。母亲不愿意,说:能有多冷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姐姐便让母亲到走廊里感受一下,因外面确实冷了,母亲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屋。我姐故意问:你怎么回来了?母亲笑道:我在风里站了很久,确实冷了,就回来了,还是这里暖和呢。又问:噢,家里更冷吧?我姐说,比这冷多了。之后母亲再也没有提及回高庄的事。由于母亲的身体状况也日渐消弱,有时清醒有时迷糊,就更不能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在母亲的心中,还记得生活了一辈子的高庄及那处四方的小院么?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母亲没有受冷受热,没有饿着渴着。这就够了。在哪里居住也不必介怀了。

    母亲去世前的二个月,我表妹来看望,问母亲说:你现在在哪里啊?母亲此时已经出现迷糊状态。母亲回答:我在俺家里啊。又问:谁伺候你啊?回答:有一个中年妇女整天给我做饭、叫我吃饭呢。母亲说的中年妇女是我姐。此时母亲已不太认识眼前的姐姐了。表妹又问:你有几个孩子啊?母亲轻声回答:一个闺女,二个儿子。当我姐站在母亲面前时,表妹问道:这是谁啊?母亲笑,说:就是她每天给我做饭呢。但母亲已经想不起来这就是她的女儿了。姐姐说:我就是你闺女。母亲还笑,并伸着头仔细的观察了半天,说:噢,你就是俺闺女啊?又神情失落的说道:唉,看来我确实是老了,连自己的闺女都不认识了。接着又问我姐说:我面前说话的那个妇女是谁啊?这一会儿母亲又不认识我表妹了。

    我与姐姐到达母亲的墓地,墓地在村北的一片田野里。开始步入时,我还以为泥泞不好走,可是并没有。只是有些湿润,走过后留有一行脚印。我们把祭品摆放好。姐姐找根细棍,说:先画一个圆圈,再在中间画一个十字,这是对钱的印证,这样父母才知道是该收的钱。姐姐说着便画过。我们边在圈内送上纸钱,边嘱咐着:父亲母亲,我们来看您们了,给您们送些钱来,您们在另一个世界要安心平静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太过劳累,也不要挂念任何人,照顾好自己的周全就行了。这时,天空清朗,蔚蓝碧透。火焰正烈,盘旋而升。仿佛母亲能听到我们的念叨,也能感觉到我们就在她的身边呢。而那“呼呼”响起的烈焰声,也似乎是母亲对我们嘱咐的回应声。

    返回时,我还有种欣慰的踏实之感,感觉已与父母见到了一面,并知道他们静好平安呢。这种欣慰仿佛是有意识的针对于某些事件或物质,或向某些事件或物质进行的宣示,可针对什么或宣示什么呢?又说不清楚。就是知道了,父母并不孤单也不冷清之后,内心升起的一种踏实慰藉之感。

    当我到达肥城汽车站时,无意间抬头望向父母墓地所在的方向,却看到天空中有一片洁白的云朵在飘,白云在蓝天的映衬下甚是柔美如雪如脂。

    这一天是2024年10月19日,农历九月十七。

    今天是母亲的百日祭,一大早我便乘车赶往肥城。在之前的一周里,我观察天气预报时,都显示本周一阴天。可昨天显示为晴天了,我甚是安慰。汽车在寒风中奔驰着。我望着窗外的景致,突然想到母亲关于乘车的事情。母亲曾经说过:我已经坐过汽车了,待有空一定要坐坐火车呢。母亲说这话时我上高中。我还想呢,坐过汽车竟然是母亲高兴的一件事情,而坐火车却成了母亲的一种愿望。这话我就记在了心里。这时的母亲还没有出过远门。

    母亲的这一生啊,是乘坐过汽车,也乘坐过火车。这是母亲生前较为安慰的事情。乘坐汽车的时间要早,乘坐火车是我工作多年以后的事。

    关于母亲第一次乘坐汽车,得往前推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那年我八九岁的样子,是母亲的中年时候。这一段时间,母亲的腿疼的厉害,下不了床,走不了路,躺着不行,坐着也不行,就是一直在疼。我记住了这病的名字:左骨神经痛。父亲就用自行车带着母亲到县城治疗。因一路颠簸母亲疼痛难忍,后来就乘坐了一次汽车。那时坐汽车也不方便,车站距离高庄很远。这是母亲给我讲过的事情。母亲悲伤的说:骑自行车颠的我实在是疼,就坐了趟汽车。可看完病回来后,还得让你父亲回家骑车再返到下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