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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hapter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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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hapter 01 (第3/3页)

互相共情。”冯幼圆和他争辩:“且惠的苦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庄新华顶着头疼和她摆事实,“我知道,你也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告诉我,他们又能怎么样!”

    幼圆心里明白是这么个理,也说不出个因由来反驳他,只低头不说话。

    庄新华从身上拿出一张卡,“眼下老头儿正在考察期,防我跟防贼一样,出不去。你帮我把这个给且惠吧。让她保重身体,别为钱的事发愁了。就她那副一碰就碎的玻璃身子,愁得过来嘛她。”

    冯幼圆只看了一眼便丢回去,“算了吧。她什么脾气你还不晓得啊?”

    就连她的卡,且惠也不见得会要,更何况是庄新华的。

    庄新华悻悻收起来,锨开西装领口往里一塞。

    他嘟囔了句:“我早说了,她那性子不改,迟早要吃大亏。”

    “哼,尽当事后诸葛。”冯幼圆冷冷道一声:“当初你怎么不劝?”

    他也委屈起来,“冯幼圆你这张嘴真是绝,正话反话都让你说尽了。当初我为什么……”

    “好了好了,不要再讲了。”幼圆挥手打断他的诉苦,“都过去了还提什么?”

    难道不是您老先提起来的吗?

    庄新华无奈地咂咂嘴,他说不过冯幼圆,更说不过钟且惠,次次都是她们俩有理。

    从小学起,这俩祖宗就是他的克星。

    冯幼圆到达牛津的那日,天上飘着丝丝细雨。

    她靠在车窗边,穿着凹造型很靓却过于单薄的春装,顶风打了个喷嚏。

    司机忙把车窗关上,用英语告诉她,这里的天气阴晴不定,要注意保暖。

    她照着且惠发来的地址找过去,最后停在了一栋朱红色小楼前。

    冯幼圆吸一口气,一手推着行李箱,正要上前时,两扇半弧对开的樱桃木门打开,走出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外籍女士。

    她送家庭医生出来,并同他道别。

    冯幼圆就站在一旁没有动,等人走了,那位穿正装的太太才问候她。

    她上下打量幼圆,开口是很地道的伦敦腔,“小姐,请问你找谁?”

    下意识的,冯幼圆几乎怀疑是自己找错地方。

    她又看了一眼门牌,就是这里。

    幼圆开口询问:“这里是Ziana的家吗?你是......”

    连盘发都一丝不苟的白人女士点了点头,双手收到小腹上。

    她说:“我是布朗太太,这栋房子的管家,Ziana只是暂住在这里而已。不过,她现在正在楼上休息。”

    冯幼圆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我叫Fannie,是Ziana的中国朋友,来探望她的。我可以进去吗?”

    布朗太太看着面前面目和善的女孩子。

    她欠身将幼圆让进来,“Ziana早上跟我说了,她有一位朋友会来。请进吧。”

    冯幼圆眼尾的余光剽过布朗太太,心里犯疑。

    她听且惠提起过这位管家夫人,普林斯顿的女高材生,早年沈夫人在英国游学时的好友,深得她信任。

    沈夫人娘家在法国波尔多的酒庄,伦敦邦德街上的商铺,英格兰东南部汉普郡的城堡,都经由布朗太太的手打理。

    这个女人手段了得,做生意非常有一套,又是难得的忠心。

    但且惠也跟她讲过,布朗太太忙得要死,尽心尽责在欧洲各地来回,巡视着姚家的产业,劳碌程度堪比出公务的女王。

    因此,布朗太太出现在这里,让冯幼圆感到很意外。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猜疑的,布朗太太主动解释了一番。

    她说,今天早晨她来检查阁楼里那些珍贵的艺术手稿,作为沈夫人名下的财产之一,它们都被完好无损地存放在保险箱里,需定时拂拭。布朗太太看见且惠躺在床上,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且惠说是的,她忽然晕倒了。

    布朗太太又问且惠,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看医生?

    她说她预约不上GP,还没机会做一个全面检查,接电话的护士只会说“oh,you poor thing”、“bless you”这些没用的俏皮话。

    冯幼圆犹豫而迟缓地点头。

    不知道布朗太太有没有发觉,她这一通欲盖弥彰的完美说辞,反而显得猫腻更深。

    但她没有讲,也没有追问布朗太太,究竟是谁指派你来的?

    有一些话本就不必要说穿,人也不必时时刻刻都清醒。

    她穿过两道长而窄的走廊,快步进了钟且惠的卧室。

    暗淡光影里,柔软耐磨的雪尼尔窗帘紧闭着,且惠安静躺在床上,天然的浓眉长睫,使她看上去像拉斐尔前派画中的女角。

    一年多没见,她比出国前瘦多了。

    钟且惠敛着双目,手臂越发的纤细,下颌又紧了一圈。

    她虚弱的、真实的出现在冯幼圆面前,让她心惊又意外。

    冯幼圆没有吵她,而是在她的书桌前坐下来。

    桌上没关拢的绿皮本里,密密麻麻,满是她工整漂亮的书写。

    然而她写的是——“今天阳光明媚,而我的心像一捧死去已久的灰。”

    “日子太煎熬了,多希望能从我的身体里再分裂出一个我。她替我见导师,应付琐碎且乏味的论文,和同学们保持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塑造一个完美的假人。”

    “而我可以坐在窗前,脸上吹着绵密阴冷的风,整日地想念沈宗良。”

    冯幼圆惊慌失措地回头。

    她才明白,且惠的状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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