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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太平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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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太平道上 (第3/3页)

年的元婴老祖,都说是在昔年仙师性命亦如草芥的陪都一役,受了重伤。在那大渎两岸,战功卓著,谢幕一战,是与一头上五境大妖杀得天昏地暗,差点就要玉石俱焚。

    帘子后边,年轻太后窦宓,她意态慵懒,单手支颐。

    老态龙钟的教习嬷嬷,身材修长的捧剑宫女,站在台阶下边。

    窦宓让教习嬷嬷放下玉钩,再放下一重遮掩视线的珠帘,刘郎不在,一些个老家伙,实在是面目可憎,尽是些腌臜物,没什么可瞧的。

    一想到刘郎,一双本就狐媚惑人的秋水眸子,便愈发水润起来。

    年轻太后侧了侧身子,朝前边伸出腿,翘起脚尖,伸向前边既是贴身侍卫又是体己人的捧剑宫女,挑起她的裙子,往双腿间轻轻蹭去,脚尖再缓缓上移。

    见她背影微颤,年轻太后心中笑骂一句,故作正经的小浪蹄子,看你能忍多久。

    老妪稍稍转头,盯着珠帘那边,大殿之上,邱国文武济济。

    就在此时。

    同样是目视前方的宫女稍稍松开胳膊,所捧长剑滑向地面,伸手抓住剑柄,任由剑鞘坠地,顺势拔剑出鞘,一剑便将那教习嬷嬷当场枭首。

    老妇人也是个道力不弱的修行之人,舍了肉身,运转一门神通秘法,霎时间化作滚滚黑烟,便要罩住那个胆敢谋逆弑主的贱婢,将其活剥了皮。宫女手腕一拧,手中符剑瞬间绽放剑光,激起数百道金色丝线,轻松将那股夹杂着谩骂声响的滚滚黑烟搅碎,黑烟碰到剑光,呲呲作响,坠为一地脓血,奇臭无比。

    宫女从出剑杀人到再破术法,不过是眨眼功夫,再一剑横扫,便削掉年轻太后的脑袋,宫女收剑,跨上台阶,伸手拎住妇人的发髻,年轻太后依旧双颊潮红,媚眼如丝。

    手提头颅,以剑尖掀起两层帘子,她缓步走向御座,将那颗头颅往少年皇帝怀里一丢。

    韩鋆下意识就伸手接住那物,低头对视一眼,少年皇帝怔了怔,将那颗头颅往前边一丢,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大骊无事供奉牌,挂在腰间,双手拄剑,淡然道:「妖妇窦宓,已经授首。」

    轰然一声巨响,忽的关上了大殿门。

    一位邱国本土人氏出身的青年侍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抖了抖,开始「唱名」。

    「被喊到名字的,脑袋必须留下,身子可以离开。」

    仙雾萦绕的高山,绝顶处一处祖师洞府内,元婴老祖让那些仙家丫鬟美婢都暂时撤了,独自跪在地上,颤声道:「愿听上国仙师调遣,

    这就去清理门户。」

    一位杂役弟子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丢在地上,「限你一炷香内,都清理干净了。」

    对外说是元婴境、实则是金丹瓶颈的老修士,快速跪着挪步,抓起那张纸,好几个名字,触目惊心,百般不舍,老神仙脸庞扭曲起来,神色变幻不定。

    那位入山多年却籍籍无名的杂役子弟说道:「我就是洞府境,随便你杀。」

    老修士站起身,将那名单丢入嘴中嚼碎了,「万万不敢有此念头,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不远处,涟漪阵阵,出现一个身穿道袍的圆脸姑娘,御剑悬停,称赞道,「境界不高,倒是有几分趋吉避祸的能耐。」

    祖师修士眼角余光瞥去一眼,那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剑仙,好似是那神诰宗的道袍装束?

    参加早朝之前,一位正印堂官依循某张仙方的山上药膳,大快朵颐,吃着吃着便开始七窍流血。

    一辆参加朝会的马车,驶入一条断头路的僻静巷子,掀开帘子,皱眉问道,怎么还没到。

    一处京城最热闹的青楼,那花魁缩在角落,梨花带雨,裹着金丝绣鸳鸯的绸缎被褥,床上还有个眉心处有鲜血冒出的官员,心口处的窟窿,是用那匕首后补的。那名竟是懒得蒙面的刺客,是个她依稀记得是这边「端茶壶」跑堂的年轻男子,在青楼身份最是低贱不过了。此刻他面带微笑,竖起手指挡在嘴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她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阵仗,倒是听过些说书故事,若是不小心见过了歹人的面目,就要被杀人灭口,满脸泪痕的花魁,双手颤颤巍巍往下,露出的风景,亦是颤颤巍巍。

    刺客倍感无奈,摆摆手。

    刹那之间,一道鲜艳光亮掠向男子脖颈处,男子惊骇,避之不及了。他刚刚悄无声息,一窝端了三个结伴来此马战的邱国***,先前两个,连那五六位大被同眠女子都未察觉丝毫,直到这间屋子……确实不该大意的。

    一道凌厉剑气直接破开窗户,将那暗器打碎,再将那欲想前扑的女子斩杀,花魁的尸体瘫软在床,劫后余生的男子迅速转身,从那窗户缝隙间瞧见一个容貌清逸的男子,对方在门外廊道径直前行,以密语说道:「我叫苏琅,同行。负责此地收尾,你以后小心些。」

    天蒙蒙亮,一处府邸庭院内,一位穿好朝服的兵部官员,正值壮年,走在廊道,想着心事。一个身材瘦弱丫鬟,早早侧身停步,等到双方靠近,她怯生生喊了声老爷,官员点点头,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她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往那官员心口一捅,抽刀再捅,不忘往脖子上又一抹,抽刀之后再肩头官服擦拭血迹,收刀入袖,她继续挪步,姗姗前行,最终从那侧门离去。

    一座书斋,辞官多年的老人抬起头,看着那个轻轻打开门再关上门,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老人也不惊惧,更无叱问,只是气态温和,笑问道:「那边来的?」

    老人是邱国出了名的官场老油子,官声毁誉参半,但是他对待宗主国大骊王朝的强硬态度,以及邱国必须脱离藩属身份的心愿,一直没有变过,他既不求名,也不求财,更不为子孙谋求富贵。老人叹了口气,自己明明已经命人加强了戒备,依旧形同虚设。男人只是点头,没说话。

    老文士嗯了一声,问道:「除了我之外?」

    男人一板一眼说道:「他们都不在名单上边。」

    老文士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这个男人,大概是怕刺客跟一个死人也不说真话。

    男人说道:「刑部那边没有下令斩草除根,我不敢有丝毫违背。」

    好似面瘫的他犹豫了一下,挤出一个兴许是笑脸的东西,「仔细看过先生的著作,除了抨击大骊朝政之外,其余写得都很

    好。」

    老文士有些讶异,沉默片刻,笑道:「年纪大了,还是怕疼,你能不能别用利器杀人,换个别的死法,比如用毒?」

    见那男人摇摇头,老文士刚想惋惜几句,只觉得身上蓦的一疼,便已死去。

    一位相貌清瘦,以风骨雄劲著称朝野的礼部老侍郎,被誉为邱国的文胆。老人在邱国成为大骊藩属之前,他就最是不遗余力,骂大骊蛮子骂得最狠,措辞老辣,邱国成为藩属之后,便养病几年,前些年又开始出仕,是年轻太后亲自让首辅大人请他出山的,此刻老人眼泪鼻子糊满了胡须,与那位就站在寝屋内的刺客,哽咽道:「这位壮士,实不相瞒,我曾是大骊翊州人氏,年轻时候随家族搬迁至此,只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胡说八道,其实我内心深处,是无比希望大骊王朝能够长盛不衰,那可是我祖籍家国所在……」

    刺客点头道:「秘录档案都有写,我看过很多遍了。」

    这位老侍郎临死之前听到的最后那句话,「我也是翊州人。」

    一艘离京的仙家渡船之上,两位担任扈从修士,各自重伤,面对面靠着墙壁而坐,一位为国公爷卖命的家族供奉眯起眼,其中一人阴恻恻笑道:「呦,竟是同行?之前真看不出来,平日子相处,油腔滑调得很,你小子下手真够狠的,堂堂国公爷的脑袋都给你拧下来了。」

    他说着说着,便伸手捂住嘴巴,指缝间渗出鲜血,恨恨道:「我拦不住你暴起杀人,也没拦着你走,为何要跟我换命?」

    另外那位负责按照名单动手的大骊死士,坐在地上,伸手捂住脖子,说道:「因为你在第二份名单上边。」

    一支长矛轰然穿过墙壁再透颅,将那别国谍子当场击毙,墙外那边有人以心声说道:「简单包扎过后,能否起身离开?」

    男子点头道:「可以。」

    邱国上下,太后皇帝,文官武将,豪阀权贵,谱牒修士,江湖名宿,只要是名单上的,三百多号,一一死了。除了名单上边,邱国边军里边的十几位带兵武将,士卒没有死一个,更别提邱国边关到京城那条道路上的老百姓们,沿途县衙门的升堂,学塾的书声,田间的农忙,开始热闹起来的庙会,都是依旧的。

    山间吹来黄雀风。

    一支秘密离开京城去那僻静郡县的车队,人仰马翻,手忙脚乱,早有刺客一击得手便消失在晨雾中。

    清晨微微亮,道人身形如孤鹤,冉冉飞渡大江。

    既然京城绝非久留之地,那就寻处荒郊野岭避一避风头。

    此刻道人自以为得逞,毫无征兆的被起于岸边芦苇丛中的一条剑光斩杀。

    邱国京城的老百姓,只知道今天的朝会,除了官员人数少了些,依旧召开,只是皇帝韩鋆禅让给了弟弟韩锷,据说是太后窦宓亲自下达的懿旨,约莫是她觉得亲王韩锷更有才略吧,还说在那金銮殿上,首辅大人恳请致仕,刚刚登基的新君,准了。护国真人,那位傅老真人,好像也要返回山中道场闭关了。在边境的兵马也都奉旨撤回了,御道两边专门做早朝官员生意、还有城门口那边等着开禁摆摊作小本买卖的商贾小贩们,也开始收摊子了。京城内外好些一夜之间便多出好些的说书先生,在天桥底下,在酒楼之内,在那赶集庙会,开始说书了,他们就要一拍惊堂木,说起新故事了。

    天就这么亮了。

    太平无事的官道上,走着走着,都走出了京畿地界,听了好些道听途说、有声有色的消息,却又开始背井离乡的少女与那青年埋怨一句,「邱国没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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