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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十七章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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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十七章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第1/3页)

    滁州太守是位贤人,但看他黝黑的脸颊,粗糙的双手,大概会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农夫,贤愚这种事情,向来很难从外表分辩。

    他刚刚从河堤归来,准备迎接秋污的来犯,心情难免有些焦虑,但真正令他焦虑的,还是即将来犯的敌人――滁州风景极美,却在边境。

    情绪和贤愚一样,在他脸上没有丝毫呈现,他平静地处理完政事,在童子的陪伴下走出官衙,持杖登临东山,想要觅些清静。

    东山有座新修的亭子,是他主持修建的,耗费了不少的银钱,值此国势艰难时刻,自然给他带来了一些非议,他却显得极不在意。

    泥瓮轻破,酒香渐弥,太守在亭下饮洒,看夜穹里那轮明月,看月光下这片河山是那样的美好,很是满意,诗意渐起,又想写篇文章。

    便在此时,一场清风自无数里外的南方翻山越岭、偃草乱松而来,于亭外周游三圈,然后入内缭绕片刻而去。

    太守死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他没有来得及吟出那首诗,没有写下那篇可能会沉醉千古的游记,没有留下纸墨,没有对滁州的百姓再说些什么,就这样死了。

    ……

    ……

    临康城寂静的皇城废墟前,大师兄看着滁州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脸色苍白问道:“让我与唐人痛苦,于先生又有何益?”

    “因为……我很怕死,活的愈久愈是怕死。”

    酒徒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先前,当我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无数年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死亡,其中真的有大恐怖……我活的年头太久,对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今夜重温,才发现那种大恐怖依然存在,而且变得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的心境都无法承受,于是,我很愤怒。”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像耕种了无数年直至严重缺乏养份的结板田野,他的身上依然飘着酒香,他的愤怒没有具体的呈现,却那样清晰地呈现在人间之前,因为遥远的滁州城外,那个爱喝酒的太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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