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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藤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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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白藤糕 (第3/3页)

路迢。苏州跟余杭那样近,何必还舍近去远,既然婚期将近,容家就把她接到别苑待嫁,还让容家最小的女儿搬来陪她。

    真娘在病中失却的那些血肉,在别苑又长了回来。

    容朝华已经十六,真娘依旧目光澄澈,意态天真,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伸头往小花篮里张了张:“就这么点儿啊?还不够做两块糕的!”先是嫌少,跟着立时改了主意,“那就不做糕了,我给你缝个香包罢,你一个我一个。”

    说着急急把容朝华拉进屋,又将丫头婆子们全赶到廊下去,扒着花窗向外嚷嚷:“冰心,玉壶,全不许在廊下站着,都走远些。”

    屋外的丫头们笑着答应,都退到屋外廊下,沉璧先是站到了廊下,想一想又站到院门口去。

    真娘抽个大枕,跟朝华脑袋挨着脑袋躺在钿螺云石床上,她凑到朝华耳边:“三哥又给我写信了。”

    春光透过花枝映在她脸上,朝华看着永远长不大的母亲,语带纵容:“这有什么稀奇,他哪一天不给你写信?”

    容家三郎进京科举,两人只能通信以慰相思之苦。

    真娘将信藏在袖笼中,时不时就伸手捏上一捏摸上一摸,阿容既是她未来小姑,又是她最好的朋友,急巴巴等着阿容来,就是为了分享喜悦。

    “不一样嘛。”真娘羞恼,先把身子挪走,又舍不得生阿容的气,把头凑过来。

    容朝华看她扭走又扭回来,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写了什么呢?”

    每到春天,母亲犯病的次数就会更频繁些。

    “那我怎么能告诉你!你都还没定人家呢!”真娘玉面绯红,眼睛里含着光,还没说到第三句,自己先撑不住了。

    她又凑到容朝华耳畔,压低了声说:“三哥他问我……孩子起什么名字……”

    这话是容朝华第一次听。

    她从真娘每日的呓语中拼凑出母亲与父亲曾经那些心意相和,情之难抑的时光。

    “起了什么名字?”容家的女儿都从令字,取美好之意,只有三房的女孩儿不同,朝华一直好奇,今天有答案了。

    真娘握起容朝华的一只手,在她掌心中写了个“朝”字,写到最后一笔耳垂殷红。

    三哥哥信中写他游于云梦之间,“朝朝暮暮阳台之下”,确是小夫妻才能说的话。

    “他说等他回来,我们俩往后就朝暮不相离。”

    说得如此情真,真的成婚之后也只不相离了一年,一年之后,父亲出门游学,游着游着就游来了罗姨娘。

    容朝华眼睫微垂:“是个好字。”

    “他取一字,我也取一字,我取这个字。”真娘握紧了朝华的手,写下另一个字“华”。

    “物自有其容,独木谓之华。我要是生了女儿呢,就要用这个华字。”真娘说着捂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圆灵灵的眼睛,“你说好不好?”

    她希望她生个女儿,她希望她的女儿如木。

    窗外起了阵风,风卷飞花落在二人衣上发上。

    朝华伸出手,轻轻摘去真娘鬓发上沾的花瓣:“你想的,那当然是最好的。”

    等真娘酣然午睡,容朝华才离开。

    走出园门,她脸上的笑意淡去了。

    “去西边传话,说我要过去。”

    甘棠一怔:“这会儿过去?”方才起了风,眼看就要下雨了。

    容朝华颔首。

    她的年岁越长,罗姨娘明面上就越是老实安分。一次请不去,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么这件事就是父亲授意的。

    她要去看看,西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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