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癫 (第2/3页)
联想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要知道上辈子她真做妃子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海虾海鱼固然难得,但也不算什么,真正让乔知予挪不动步的,是桌上那白玉瓷盘里煮得红彤彤的大闸蟹,个个都有海碗那么大。大闸蟹难养,又易死,这么大的蟹,一看就知道是苏湖一带养出来的,运到盛京,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
金秋十月,正是蟹最肥的时候,母蟹蟹黄油脂细腻,公蟹蟹膏丰腴滑润,此时吃蟹,实乃贫瘠的人生中一大乐事。
净过手,乔知予施施然坐下,倒了茶水仔仔细细的啷碗,然后又慢条斯理把开蟹的小刀叉擦洗一遍,准备饱一饱口福。
宣武帝也不催,只是静静的看着乔迟把这些繁琐的事情一点一点做过来,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眸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虽为袍泽,但乔迟和大家一直不太一样,他出身世家大族,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上总有些讲究和矜贵。
首先便是爱干净。军营里都是大男人,洗漱不便,大家都较为邋遢,十天半个月不洗脚洗澡是常有之事,故此每一个营帐里的味道都浊臭不堪。初入伍时,大奉军势力弱小,将士无不灰头土脸,不如意之处他咬牙忍了,后来队伍壮大,他便忍无可忍,面沉如冰的在校场上把每个一身臭气的将领都狠狠抽了一遍。
那是乔迟第一次发怒,也是大家第一次挨抽。
也是从那次起,大家才发现,这个年龄最小的兄弟不仅脑子好用,身手也极好。不用任何武器,光是巴掌抽到人的身上,就让人皮肉火辣,疼到骨缝里。而且他手劲毒,心还狠,一旦动手,不把人揍到爬不起来绝不停手。
军营里,拳头便是最大的道理,很快,所有将领都被迫遂了他的意。连脾气暴躁又陋习不改的郑克虎在被狠揍几次后也转了性,明白在外征战可以一个月不洗澡,但去见十一必须冲个凉,不然铁定要被这小子整。
平日里,乔迟也不爱和大家一起用饭。
他的口味清淡,又很挑剔,武将最嗜好的浓油赤酱的大鱼大肉他不喜欢。他爱吃虾、蟹这类零零碎碎不顶饱、吃起来又很繁琐的小玩意儿,鱼也吃,只吃海鱼。哪怕再饿,他也耐得住性子,用修长的手指不急不慢的把虾剥壳,把蟹拆开,把刺挑去,仔仔细细的料理,然后俯身去品嗜那一抹时鲜的丰腴甘甜。
军营里偶尔举办庆功宴,他端坐其间,常常只是饮酒,不怎么动筷。宣武知道,他嫌菜色口味太重吃不惯,又嫌人多吵闹。
当然,乱世里,海鱼海虾是不常能吃到的,庆功宴也并不时常举办,更多的时候,乔迟是和大家一起坐在山坡坡上顶着冷风啃干粮,喝白水。在最难的时候,反而看不见他身上的矜贵讲究,世家公子在那时,也与草莽武夫一起并肩作战,大家生死相托,不分你我。
宽敞的麟德殿里,四下无人,空气里缭绕着一股雅致的檀香气。
乔知予对这个安静用餐环境很满意。她吃饭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服侍,觉得别扭。当然,美人除外。如果是美人来服侍她,她甚至愿意让美人依偎在她怀中,把饭喂到她嘴里,然后她会坏心大起,故意咬着勺子不撒嘴,好欣赏一下美人手足无措的情姿。
面前的宣武显然不算是什么风姿摇曳的大美人,但好在会伺候人,还知道帮她布菜。
“来,尝尝这个,让人从扬州送来的。”平日不苟言笑的帝王抬起筷子,将最大的那只螃蟹夹到乔知予的盘里。
乔知予安然笑纳,并认为他很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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