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3/3页)
外人看成特别不受喜爱而被皇上逐出宫结果是父兄必须送我入尼庵清修一阵子并且永绝了将我嫁人之心。
熬在深宫之中等的不就是那一天的到来吗?细想至此她愉悦而笑看着龙天淖不悦的面孔笑声若银铃清脆地逸出唇畔不能遏止。
如果你不去嫁一次又怎能更深体会生为女人的天职呢?
哦不差我一个的。只要男人们皆有妻、有妾天下间永远不必怕会有绝种的一天。
龙天淖遥头:
你这是什么想法?倘若今日不是柳大人尚能保你你这样的孑然又能被允许多久?日后兄嫂当家是没有你立足之地的。理想与现实必须兼顾有时他真的觉得她太超然到什么世俗事也不想。
她只是笑不期然地吟唱出《诗经》中斯干的末段:
乃生男子载寝在床载之衣裳载弄之璋。其泣朱市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杨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见到三王爷一时不能意会她笑了:
打一出生男女便被不同的期许加身造就出现今情况如果我不能改变这种事那我至少可以放弃这种女的天职。
但是一切皆事在人为――
她摇头:
至于将来兄嫂当家无我立身之地那就入尼庵又何妨?三王爷如果您能让我出宫而非让我出嫁那我会相当感激您。
龙天淖显然在这一次辩论中败阵下来叹道:
意思是本王不仅白忙一埸又被人嫌了?
她伸手轻拍他肩安慰之情不必言喻。
如果高远真有您说的博学多才那我倒是愿意结交。
我想其他男人没有我分得这般清楚的。一如你所言绝大多数的男人欣赏女人之后就会想娶回家你还是小心些吧别惹来一身腥。
是受教了。她斜睨他。
好了我得走了明日再一同对奕如何?
当然好恭候大驾。
他点头而笑走出勤织院。
柳寄悠待他走远才想要回屋内绘图却不料一转身便撞见一双威严的眼吓得她忘了该行大礼只能抚住心口退了一大步地低呼:
皇皇上!
老天!他怎么进来的?又几时进来的?她刚才谈话的地方正是面对大门不见有人来呀?还是在她瞧桂花失神而三王爷忙着推销画像中人之时恰巧在那时进入?只是为什么没有人通报呢?他又怎么老是出人意表地出现呀?
龙天运不介意她惊惶一时的失礼反而趁机端详她。为什么有似曾见过的感觉?不是前日的印象也不是初入宫时被拜见的那一次――老实说当时他压根没正眼看她。
而这种普通的相貌又怎会令他日渐感到深刻呢?
昨夜在张德妃那边过夜搂着柔媚入骨的美丽妃子领受着她比往日更的伺候使媚他竟满脑子想着一张平凡的面孔。
此时再看到三弟谈笑风生的面孔他可以肯定这个柳寄悠身上别有一股魅力让人想亲近。
来自哪方面的魅力呢?是因为她对人事物的无欲无求吗?可以让任何男人放心地谈笑而不必应付其使小子或有所求的时刻吗?
这是他要找的答案所以他才会又莅临此处是吧!?
惊吓过后她连忙拜见:
柳寄悠拜见皇上万安。
起来吧!朕无意惊吓你你亦无须太过戒慎。
不知怎地他希望这女子可以回复刚才谈笑风生的面貌来面对他而不要再三拘束于他这君主的身分戒慎不已。
如果她可以对天淖平等看待那么对他也可以吧?
他看了她一眼走向榕树荫下:
这儿几时装上了秋千?仔细一看才发现由树藤纶织成绳而坐板来自废弃纺织机的平台切割而成粗拙的材料却实讨喜不染一丝俗鄙轻率。
柳寄悠悄悄抬头看他挺拔的背影心中却不清一个合理解释皇上会再度出现的原因一如前天相同的神出鬼没突如其来。
初搬进来时恰巧有许多老旧不用的纺织机木头部分尚堪使用便与丫鬟们打理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龙天运才发现散落在廊下、树下更甚着花圃四周的低栏都来自废物品的再利用。没有一番巧思岂会有这种成果?
但这同时也点明了他这皇宫的主人对外来客吝啬到什么程度居然丢给她一间破屋子任其自生自灭真是令他汗颜。一旦女人不是美人就不该得到良好的对待吗?以往他或许是顺理成章地这么以为但一旦这平凡女子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后他难得地自省了会。
看来朕是亏待你了。他看向她。
不敢我以为在自己可以应付的范围内没有什么亏待可言。皇上言重了。她讶然于堂堂一国之君会对区区一名女子说这种近似道歉的话。自古以来以天神自居的君主即使知道自己有错也无须低头的天子、天子岂是叫假的?
那么这位少年君王可取之处又多了一项。
你自己将桌子裁成这般吗?他指着放置的木桌问着但眼光灼视在她的眉眼间不曾稍离。
她习惯要抬头看着人回答不料却看入一双深沉含威的眼眸中忙别开了去:
我有两个巧手的丫鬟。
他点头忽尔看到她布衣打扮与一个平民女子差不到哪儿去哪像官家小姐的派头?
朕不会连衣物都没派人送来吧?
回皇上有的。只是今日栽种花籽不合适穿宫内革服于是这等布皮旧服污皇上双眼是我的不对。
不是吧!龙天运欺近一大步抬起她下巴:上回朕看到的似乎亦非宫服没有比这一套好到哪儿去。
这女人居然是不爱打扮的?天下有这种女人吗?
柳寄悠不得不直直看向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孔突然发觉他的长相好看到足以令人晕眩。太近了些所以威势迫人。生平与男人相处也不曾有过这么近的逾矩距离对视实在失礼又足以箝住人的呼吸。
她轻咬了下唇瓣:
上回奴家正在绘画亦不能穿华服来弄脏。
哦!龙天运俊目闪亮兴味更浓:那朕就好奇了有什么时刻是可以穿宫服而不必怕弄脏的?
她悄悄地、不着痕迹地转头看着大门脱离他手托住她下巴的姿势。
如果皇上前来此大老远请公公们先行传唤呼叫那民女依礼恭迎时当然就必须着宫服以对不能马虎亵渎圣颜。
你不爱美吗?
她转身面对他才发现自己扎成一条辫子的青丝末稍正被握在他的大掌中。她心窒了一窒直觉地抽回自己的长发辫惹他威目以对。
她深吸口气退了三大步下跪:
奴家并没有多少姿色足以去点倘若惹皇上不悦日后奴家必会在外表上多加注意不会再邋遢率请皇上恕罪。
龙天运压下心中的不悦。这大胆的女子居然敢这么无礼地对他?从没有人敢这么做?而她一语双关地道歉又教他发作不得。
他绝不是气量窄小的男人或君主只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以来从没有人敢从他手中抓走任何东西而她居然做了而且还是两次!她就这么讨厌他去碰吗?即使她不是他要的妃妾但能被他的双手碰触。是何等的荣宠而她竟不要而且还敢嫌恶!?
不!不!他不会为女人生气他这辈子顶多会厌倦某个女人但绝不会生气当然也不会从这一个他不要的平凡女子开始破例。
没了兴致他拂袖而丢决定去找他那些美丽又拼命央求他恩宠垂幸的妃妾们玩玩。
留下吁了一口气的柳寄悠原本该惶恐、害怕的面孔却逸出了一抹笑久久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