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2/3页)
菲说,“他让我过来告诉你,他打听到你姐姐了!”
保良当天晚上向辅导员请了事假,跟着菲菲一起进城。他们赶到李臣工作的焰火之都夜总会时已是晚十点多钟。晚上十点正是夜总会开始热闹的时候,李臣盯的包房里也上了客人,保良和菲菲在夜总会门口等到十一点过后,李臣才一身酒气地从里面抽空出来,见了保良一通诉苦,说今天来的都是熟客,非要让他挨个敬酒,他要再不出来八成就得以身殉职不可。
保良还没轮上开口,李臣果然呕吐起来,吐在了夜总会门侧的路边。吐过之后才露出轻松的苦笑:“行了,没事了,吐出来就舒服多了,保良你是来问你姐姐的事吧?”
保良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我姐在哪儿了?”
吐过之后的李臣,面色由白变红,口齿也变得清楚:“在哪儿我不知道,昨天我盯的包房里来了几个客人,其中有从鉴宁来的,他们喝酒聊天的时候说起你二伯了……”
“我二伯?”
“就是权力呀!还说了你姐夫权虎,说权虎在鉴河的一个地方跑运输呢。我一听,这帮人肯定认识权虎呀。今天下午我跟菲菲一说,菲菲就说要去找你……”
菲菲插嘴上来,也是一通诉苦:“你们学校可难找呢,我跟交警打听交警都说不清楚……”
保良愣着,心里不知是希望还是失望。尽管姐姐仍然下落不明,但好歹有了一丝线索,这毕竟是姐姐失踪后第一次有人提到鉴宁权家,提到姐夫权虎,提到权虎的大致去向。
他问李臣:“那些客人你认识吗?”
李臣说:“有一个马老板我半熟不熟,以前到我们这里来过。”
“你知道到哪里能找到他吗?”
“不知道,估计他以后还能来吧。来了我马上告诉你。”
李臣话到此处,怕客人或经理找他,不敢久留,匆匆跑回夜总会里去了。保良冲他顷刻消失的背影喊了一声:“哎!”却不知喊他还想说些什么。
菲菲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姐姐肯定在鉴河哪个地方跟你姐夫在一起呢。你要不要去找?我陪你一起去啊!咱们就顺着鉴河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肯定找得到的!”
保良低头思索:“鉴河,好几百里长呢!”
保良知道,现在唯一能够找到姐姐的地方,不是延绵数百里的鉴河沿岸,而是这座“焰火之都”!那个可能认识权虎的马老板,也许还会来这里喝酒取乐。
有了这个线索,保良每天晚上都要给李臣去个电话:询问那个马老板是否再次光顾。他回家把这事向父亲说了,父亲听罢,沉思半天没有吭声。保良在父亲那张闷声不响的面孔上,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周日的晚饭以后,保良回学校去,父亲送他出了院子,又一直送到公共汽车站,说是饭后顺便走走。路上,和保良的预料有所不同,父亲并未说起姐姐,父子二人始终彼此沉默,只是在保良上车之前,父亲才在他的身后嘱咐了一句:
“别影响学习!”
但是一连三个星期,保良还是要在每晚熄灯之前,用宿舍楼口的插卡电话,给李臣拨去不厌其烦的问询。一连三周,李臣的回答都是一样:“没来!”
第四周,周日晚上,保良在饭后从家回学院的公交车上,第一次接到了李臣主动打来的电话。为了能和李臣随时保持联系,这个周末保良找父亲要钱买了一部手机。父亲说你一个学生,要手机有什么用处?保良说老师和学生会的头头找不到他总耽误事情。父亲没再多问,拿出一千三百块钱,给保良买了个旧款的松下手机,那手机样式虽已过时,但很好用。而且,就像命中注定似的,保良买下这部手机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李臣的电话,李臣的电话当然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告诉他那个马老板又到“焰火”来了。保良立即下车,换了返程的公交赶回城里,因为担心去晚了那个马老板从“焰火”走掉,保良行至半道又改乘了出租汽车。他赶到焰火之都夜总会找到李臣后知道马老板幸好没走,还在一间包房里和人喝酒唱歌。因为不是李臣盯的包房,所以李臣把房号和马老板的衣着外貌悄悄告诉了保良,随后假装与保良素不相识地匆匆离开,照顾自己包房的客人去了。保良找到马老板的包房推门就进,看到屋里至少坐了十多个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气氛热烈也还算文明。保良照直冲一个前额微歇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还礼貌地等他和身边的一个少妇说完话才开口询问:“请问您是马老板吗?我是权虎的亲戚,我能打搅您一会儿跟您说几句话吗?”
马老板似乎并没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仰头看着保良,怔了一下才出声反问:“你是谁?你是权虎的什么人啊?”
保良恭敬答道:“权虎是我姐夫,我好久没跟我姐姐联系了,她还跟我姐夫在一起吗,您能告诉我到哪儿能找到他们吗?”
马老板又怔了片刻,突然,皱眉否认:“什么权虎,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吧。”
保良一时判断不出马老板为什么突然矢口否认,他下意识地生怕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取得对方信任,情急之中有点慌不择言。
“我真是权虎的内弟,您不信您可以打电话问他,您可以问他,你有他电话吧?”
“你认错人了!”马老板似乎不想再听他解释下去,冲屋里一位陪酒的小姐大声抱怨,“哎,叫你们经理来,捣什么乱呀这个人!”
保良看那小姐起身出门叫人去了,他急得头上冒出汗珠,他知道时间也许不多!他的解释几乎变成了恳求:
“马老板,麻烦您给我姐夫打个电话好不好,您告诉他我叫陆保良,您可以问问他认不认识我……”
马老板根本不再搭理保良,起身往沙发的另一端走去。倒是身边坐着的那个少妇,眼睛定定地上下打量着他。夜总会的一位领班带着两个保安跑进来了,拉着保良往外推他:“你是干什么的,你是到这儿玩儿来了还是捣乱来了!”保良想跟他们解释来意,但无效,他们推着他往外走:“你先出来,先出来,人家不是说了不认识你吗,你有什么事跟我们出来说,你出来说!”
这一屋子客人,无论男女,全都停止了声音动作,唱歌的不唱了喝酒的不喝了,全都愣着去看保良,都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保良被保安们推出包房时听见马老板若无其事地向同伴解释:“……我不认识呀,谁知道,我也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呀……”
领班和保安们揪着保良出了包房,问他是哪儿的,是怎么进来的。保良甩开他们,扭头向夜总会门外走。他们也不再穷追猛打,由他自去。夜总会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养着这些护场的打手,也就是所谓保安。但通常,这种地方的保安遇有情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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