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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海天东望夕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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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7 海天东望夕茫茫 (第3/3页)

立断:“朝他们冲过去,准备跳帮!”

    所有人都被她的命令惊呆了。就连她身边的副官都劝道:“这太冒险了,一旦船被击中,我们不要紧,可您的安危不容有失啊。”

    时春早已将火统别在身上:“西北那艘船上的人不多,已经划不动船了。从船尾逼近,避开炮火直袭。快去开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违令者斩!”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众人闻讯一震,咬牙朝那艘战舰冲了过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举起跳板,跳板上的铁尖在船头猛得一撑,他就从随着跳板跃了过去,稳稳地立在对方的船尾上。

    将士们拿起火统和大刀,如风一样从摇晃的跳板上冲过去。而时春则拿起标枪,对着旁边的敌军掷过去。她的气力准头皆佳,一下就将他戳了一个透心凉。那个人眼睛瞪得很大,胸口的血汩汩淌下,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接着身子一歪,就栽进了海底,再也不见踪影。

    时春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她又开始杀人,就像戳鱼那样容易。可她下一刻就看到了自己的将士们,他们脸上、身上俱是敌人的鲜血。濒死的佛朗机人爆发出极大的潜力,他们直接冲了上来,拿着火器扫射。最先跳上船的士卒早已用光了弹药,他们的身上骤然绽开血花,接着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波涛上的身影和大漠中的人重叠在了一起。时春目眦欲裂,她再没有半点犹疑,大喊道:“杀啊!”

    他们投掷的火箭火罐如星雨一样落下。他们终于占领了一艘船,更加不惧敌军火炮的攻势。而在就这时,援军也到了。王守仁率领四十艘战船冲锋,朦胧的海雾中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声,就连冰冷的海水也为之震荡。

    佛朗机人是彻底面如土色,他们想逃,可哪里还逃得了呢?去路早已被堵住了。

    经过一天的激战,明军大获全胜,生擒斩杀佛朗机人数百人,缴获了四艘浆帆船,还有这上面杀伤力巨大的佛朗机统!有了这个,大明的火器发展可以更上一层楼。

    消息传回闽越后,百姓一片欢腾,他们载歌载舞,狂饮高歌,庆祝这可以载入史册的胜利。而受了轻伤的时春,在海葬了自己手上的将士后,就不愿再出门了。

    王守仁来探望她,眼见她恹恹的样子亦是一叹:“那天看到你那个样子,险些惊飞了我们的魂。”

    时春勉强扯了扯嘴角:“什么样?不成人样?”

    王守仁一笑,可不是不成人样么,浑身是血,早已杀红了眼。他道:“今晚有庆功宴,大家特来邀你,你可想出席?”

    时春呆呆地望着上空,阳光下的灰尘在飞舞旋转,她半晌方道:“还是算了,我形容不整,就不去了。”

    王守仁眼看她,又拿起巾帕擦手。她的手干干净净,上面没有半点脏污,可她却擦得那么用力,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有血滴落一样。

    王先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过些时日就会好了,他们都被赶跑了,我们不会再打仗了。”

    胜利的狂欢过后,就揭开了商市的帷幕。商人的耳朵最灵的,海内外的富商巨贾们早就齐聚在广州和泉州两港,开展海上贸易。此刻的王守仁和时春,是真的以为他们凭借这么多人的牺牲和努力,已经彻底根除了倭寇之患。广袤的大海,能给整个大明带来无穷的财富,为李越的新政提供坚实的后盾。

    可让时春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她就接到月池的紧急信件,让她去梅龙找舒芬。这一趟过后,月池的身份彻底暴露。时春没有一刻不想入京去,可是月池早已叮嘱过,除非有她的亲笔书信,否则绝不可擅离职守。

    时春比谁都清楚,凭她手中的兵力,如果就这么贸贸然赶回去,对局势起不到任何的助力,反而会给那个人拿捏阿越,提供另一个把柄。她只能在这里,眼巴巴等着京里的消息,那么软弱,那么无力。她有时真的想不通,她们已经那么努力了,可为什么,结局还是这样?

    直到月池在宫中醒来后,及时遣人传信后,她才从极度的焦灼中挣脱出来。李越的秘密,终于彻底暴露了,他们到底还是会在一起。时春在收到消息的那一晚,独自来到了海滩上,即便到了深夜,海上的商船还在搬运货物。

    远处灯火明亮,头顶繁星灿烂,而她却孤零零地坐在棕榈树下。她身上伤还没好,大夫不准她喝酒。街上人人都认识她,她甚至连一口酒都买不到,到了最后,只能悄悄去地窖里偷来一壶。她打开封口才闻出来,是荔枝酒。

    她素不喜甜食,却还是皱着眉,慢慢饮了下去,酒水甘甜如蜜,喝在嘴里却是一片苦涩。她默默地喝完了酒,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她盯着黝黑的房顶,扯了扯嘴角,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大家都活着,不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她向京中递了奏本,想申请回家过年,谁知,她没有等到朱厚照的朱批御准,反而等来了浙江那边的消息。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倭寇又在浙江卷土重来了。

    这里的贼寇,装备着新型火器,来势汹汹,杀伤官军无数,朝野为之一惊。原本打算在浙江明州开设的商市,也只能被紧急叫停。交往京都的奏报,写得是万分严峻,但是对于这波倭寇从何而来,哪里这么厉害的火器,却是写得扑朔迷离。甚至有人暗指,王守仁和时春是在谎报军功,他们根本就没有立下那么多大功。

    这时,中央就不可能毫无动静了。吏部派遣派一员参政去巡视海道兼理仓粮。司礼监也差人去任浙江市舶司的主管太监。吏部派的人是严嵩,而司礼监派的人则是佛保。

    佛保真是打破头都想不到,这么一个差事是怎么落到他头上的。司礼监给他的官方理由是,他通晓多国语言,一定能够办好这个差。

    佛保:“……”一提起这个理由,他就不由想起那天李越走时,问他的那个问题。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那天撞破了皇爷和李越的“奸/情”,所以李越要把他排挤出宫。可他没有对他们之间的事表示半分不满啊,你们要搞就搞呗,你想怎么压皇爷就怎么压皇爷,只要他自己乐在其中就好了。我们哪敢说半个不字。

    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备了厚礼,去找他的干爹兼伯乐刘瑾求情。老刘当然不能直说,这一来考较他的悟性,二来考较他的耐性。他选择直截了当揭了佛保的短处:“你当初和江彬好得穿一条裤子,是打量着大家都不知道?”

    佛保的脸一下白得如蜡一般,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刘瑾摆摆手:“你自去吧,也不要太灰心,外放未必是坏事,关键要看你在地方,能不能做出什么明堂了。”

    佛保这厢垂头丧气,而另一厢的严嵩却觉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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