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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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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2/3页)

个茶友,以至这茶友做了老婆。此后,夫『妇』俩又开始甩手,说是甩手疗法胜过红茶菌的,这当然只半年时间,社会上又兴吃醋蛋,又兴喝鸡血,他们都一一做了。不想喝鸡血却喝出『毛』病,老婆的下身阴『毛』脱落,寻了许多医院治疗不愈,偶尔听说隔壁的邻人有祖传的秘方,老婆便去求治,果然新『毛』生出。邻人年纪比孟云房长一岁,以前也在一起搓过麻将,此后出门撞着,点头作礼,邻人嗤啦一笑。孟云房就买了很重的礼品回来对老婆说:“人家治了你的病,你应该去谢谢才是。”老婆送礼过去,兴高采烈回到家,孟云房却将写好的离婚书放在桌上让她签字,说这下好了,咱们离婚吧,老婆是我的老婆,穿衣见父,脱衣见夫,我老婆的东西怎么让外人看到呢?!离了婚半年,新娶了『妇』人叫夏捷,也就随夏氏另择了新居。新居的平房正好与孕璜寺一墙之隔,隔墙不高,新婚后的孟云房平时没事,就常脑袋趴在墙头,听那边清器作乐,看那僧人走动。自参加功后,每日闻得授功的铜锣一敲,便手脚如猴,逾墙而过。一次就被智祥大师撞见,忙要逃避,大师就说:“咱们是老相识了嘛!”孟云房忙点头称是,却说:“大师这么好的记『性』,还记得我呀?”大师说:“怎么能不记得,你们那异花是死了?”孟云房说:“是死了,大师测字实在灵验!”大师又问:“你那个朋友呢?病好了吗?”孟云房说:“病是早好了。大师竟也知道他是病过?真是神人!”大师说:“哪里!要是神人,那时我就该留下他这个名人来好生谈谈哩!”孟云房就忙说:“改日我一定领他来拜会大师!”

    一期功班下来,孟云房『迷』上了气功,且四处张扬身上有了气感。每有熟人聚会,他总是盘脚作用功态,动辄给别人发功,又反复问有没有感觉?感觉是没有的。复念咒语,念得满嘴白沫,一头汗水,还是不行。众人就浪笑了。夏捷说:“他真有气了的,昨晚我肚子胀,他一发功,果然肚里嘎咕咕响,一会儿我就跑了厕所。他现在酒肉不沾,烟不吸,葱也不吃哩!”孟云房说:“真的。”众人说:“噢,跟了和尚就当和尚了,那『色』了吗?如果晚上不和嫂子睡,那就真是了!”夏捷也就笑了说:“我也等着他哩!”却拿眼乜斜过来,孟云房脸就红了。

    夏捷的话,只有夏捷和孟云房知道。原来功期间,孟云房认识了寺里的小尼慧明。慧明年方三,三年前从佛院毕业到孕璜寺,两人交谈过数次。孟云房甚是佩服她的佛知识,他也是看过《五灯会元》和《金刚经》的,又善发挥,倒惹得慧明常有难事来请教。于是许多中午时分,慧明在矮墙那边喊孟老师,两人就趴了墙头嘀嘀咕咕说长长的话。一天晚上,月光清幽,夏捷从外边回来,见孟云房又趴在墙头与小尼姑说话,因为趴得久了,蚊子叮那一双光腿,一只脚就抬起来不停地在另一条腿上搓。墙这边说:“慧明,这篇论写得好多了,可你也得悠着些劲儿呢。”墙那边说:“我不累的。人累是心累,清静地写这份论,我只觉得愉悦的。”墙这边说:“是如莲的喜悦吗?一墙之隔,两个世界,我倒羡慕你们……”墙那边就嘻嘻笑,说:“你什么都可以当,只是不能当和尚的,你在外边寻清静寻不到,真到了清静处,怕你又受不得清静。”墙这边说:“是吗?”那边又说:“前几日对你说过的事,一定得口严着。”这边说:“这我晓得,心系一处,守口如瓶嘛!”那边说:“孟老师真好,那我还写了一份状书,要托你送到市长手里。”这边的就竭力探了身子,伸了手去接,说:“你站在石头上,我就接着了。哎哟,脚崴了吗?”那边说:“没有的。”墙头上一沓纸冒上来,孟云房抓到了,同时这边踏着的一根木条断裂,扑通一声,人出溜下来,下巴正撞在墙头瓦上,一页瓦遂落地而碎。夏捷看了一场好戏,说:“嘿嘿,孟云房,你可要小心的,《西厢记》我才看了一折哪!”也不顾孟云房伤着没有,搭了凳子往墙那头看,小尼姑已幽灵一般从花丛里跑远了。

    此时,夏捷当着众人面暗示孟云房,孟云房脸红了,却说:“你不要说了吧,这也是做佛事,功德无量的。”众人更是不得其解,就嚷道该吃晌午饭了吧,说:“嫂夫人不要急,只要你出力,不会要你出钱的!”便各人掏了五元,自然是赵京五脚勤提了篮子上街打酒买菜。

    西京东四百里地的潼关,这些年出了一帮浪子闲汉,他们总是不满意这个不满意那个,浮躁得像一群绿头的苍蝇。其中一个叫周敏的角儿,眼见得身边想做官的找到了晋升的阶梯,想发财的已经把十几万金钱存在了银行,他仍是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日近黄昏,百无聊赖,在家闷读罢几页书,便去咖啡厅消费。消费了一通,再去逛舞场。舞场里就结识了一个美艳女子。以后夜夜都去,见那女子也场场必至。周敏就突发奇想:这女子或许能给我寄托!舞散后,提出送女子回家,女子推辞一番却并不坚决,他就大了胆子,用自行车驮到一个僻背巷口。女子跳下来告别,说你走吧,却是不走。他就上去亲了一口,女子便呜地哭了,说:“我恨你!”周敏说:“我太激动。我再不了。”女子说:“我恨这个时候才见你,三年前你在哪儿?!”周敏一把拥了她再在车后架上,一阵风骑到城外河滩,车子一倒,两个人也倒在沙窝里做了一团。这时女子说:“我有丈夫哩,孩子都两岁了。”周敏吃了一惊,但已无法自制,说:“我不管,我只要你,你嫁给我吧!”女子叫唐宛儿,从此不忘了周敏。回家提出离婚,丈夫不同意,剥光了衣服地打。这边一打,舞场上的周敏见不上,布置了小兄弟在宛儿家的前后察看动静。消息返回,周敏就在那丈夫前脚出门,后脚进去,带宛儿出来藏于一处密室。潼关县城也就那么般大,每只苍蝇都有出处,何况一个活人?第四天里,周敏来见宛儿,宛儿只说,她刚才瞧见丈夫的一个朋友了,鬼鬼祟祟的,一定是派来查访的。周敏听了,也觉得自己早已不宜于待在这小地方,当下包一辆出租车开往西京城里,租赁一所房子住下了。

    初到西京,两人如鱼得水,粗略购置了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品,先逛了华清池、大雁塔,又进了几次唐华宾馆、天马乐园。这『妇』人是好风光的尤物,喜欢宾馆的豪华和漂亮的时装,又喜欢读书,有奇奇妙妙的思想。两人路过城中的报话大楼,巨大的钟表正轰鸣着乐曲报时,宛儿便说:“人若要死,从钟表上跳下来,那死也死得壮观吧!”周敏说:“我要死,我才不跳的,拿一根绳子就吊死在钟表上,既能在乐曲中死去,死去又能让全城人都看得见!”宛儿说声好,竟扑在周敏的怀里撒娇,说她那个丈夫以前和她吵架,她开了音箱放小夜曲,为的是有这种轻音乐,双方的情绪就会渐渐平和,丈夫却一脚把音箱踢翻了。周敏说:“他不懂。”『妇』人说:“他只是有劲,是头驴子!”

    一月后,两个人疯劲渐渐疲软,所带钱财也所剩无几,周敏才知道女人对于男人不过如此。诚然唐宛儿美艳,而西京这么大的城市,也不能实现他的愿望,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在这里,新电影、新衣服、新装饰品,一样也不缺,仍没有新的思想和新的主题。每天早上,腐蚀在城墙头的阳光仍是那样的阳光,花坛里开放的仍是那样的花。尽管『妇』女的威风已超过了丈夫,一年也仍只有一天“三”节。虽然有十岁的老翁娶亲做了新郎,他还是个老翁。陷入了苦闷的周敏,不能把这些说破于唐宛儿,唯有一早一晚去城墙头上吹埙。吹过了一阵埙,日子还是要过的,便出来寻挣钱的营生。发现了居家不远处有个清虚庵,庵里正翻修几间厢房,遂在那里谋到一份小工,幸亏做工当日发款,也就每日能买一尾草鱼、半斤新嫩蘑菇回去给『妇』人清炖来吃。

    周敏面目清新,在一帮民工中间显得出众,包工头就让他兼管出外采买材料,买材料又受尼姑审验,少不得就认识了慧明师父。几经交谈,知道慧明师父前不久才从孕璜寺而来,因为年轻,又有问,虽不是庵里当家,却处处『露』面,自作主张,众尼姑倒服她。周敏见慧明人物俊美,有心接近,有事没事也常去过问。一日,拿了一书在读,一抬头见慧明在紫藤架下向他招手,忙丢下书本近去。慧明说:“你好出众,读的什么书?!”周敏说:“《西厢记》,这普陀寺里……”却不说了。慧明说:“你觉得清虚庵不比普陀寺好吗?”周敏扭头看下四周,正要说出什么来,慧明一张粉脸轻笑了一下,倒十分庄重起来,却说:“你一来,我就看出你不是个下苦的小工,果然喜欢读书。若是看看热闹倒也罢了,若要看出个门道来,知道书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倒可去见一个人的。”周敏说:“这当然好。就不知那是什么人,肯不肯见我,还得师父引荐的。”慧明说:“凭你这张甜嘴,西京城里谁也是会见上的。”当下就写了街巷门号、所见人姓名,又书一小函。周敏欢天喜地便要去,慧明说:“等等,我这里还另有一信函,你带给他吧。”

    周敏带了信函,依所示的街巷寻去,便在孕璜寺左墙后找着了孟云房。孟云房甚是热情,让座,沏茶,问了许多情况,如读过什么书?写过什么章?西京城里还认识何人?周敏口齿利爽,一一答上,孟云房就让他进了书房长说短聊,好是热乎。夜里回来,周敏说知唐宛儿,唐宛儿说:“西京自古居之不易,咱们在这里举目无亲,能见到孟研究员,也是天大的幸运,你不要受慧明引荐去一次就作罢,应该多去才是。”周敏依了『妇』人话,隔三间五便去一次。先去时常以慧明为旗号,后来再去又不免带一尾鱼一捆菜的。夏捷也好感他,常当着孟云房的面说他穿戴齐整,批点丈夫的肮脏。一月有余,已是常客,周敏开始拿了新写的短求正。孟云房好为人师,自然从中国古典美讲到西方现代艺术,说得周敏点头不迭,决心要在老师的指导下好好写写章,便叫苦做小工出力不说,更是没有时间,孟老师在城里是化名流,一定认识人多,能否介绍到某个报刊编辑部去干些杂务。

    一是有时间看书作,二是即使没时间,但接触的都是化人,单那气氛也会使自己提高快些。孟云房说句“潼关多钟秀,人自有灵气”,独自微笑。周敏不知他的意思,便声明老师若有为难就罢了,现在寻个事干是不容易,何况报刊编辑部那是什么人待的!孟云房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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