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十五岁,在字里行间看见光 (第2/3页)
而刚才那几秒钟的“看见”,像是一个来自其他维度的嘲笑。
电梯从28楼缓缓下降。镜面墙壁里,他的身影被分割成无数个。无数个陆知简,穿着同样的灰色衬衫,背着同样的黑色双肩包,脸上挂着同样的疲惫。
“明天还要早起赶项目会……”他对自己说。
走出大厦,凌晨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城市的光污染让星星几乎看不见,只有一轮模糊的月亮,像浸在浑水里的硬币。
他忽然想起《参同契》里的另一句话:“晦朔之间,合符行中。”
晦是月末无月,朔是月初新月。在看不见月亮的黑暗时刻,与月亮初生的微光时刻之间——那就是“合符行中”的契机。
“我现在,大概就是在晦朔之间吧。”他低声说,走向地铁站。
最后一班地铁刚走。他需要等夜班公交。
站台上只有他一个人。广告牌的光冷冷地照着空荡荡的座椅。他坐下来,从背包里又拿出那本书,但这次没有翻开,只是摩挲着布包的纹理。
五百块。够他吃一个月的午餐。但他买的时候没有犹豫。
就像三十五年来,每一次在现实中选择退缩、选择妥协、选择“算了吧”之后,他总要在这些故纸堆里找回一点什么。找回一点证明——证明自己不只是流水线上的螺丝钉,证明自己还能对美、对智慧、对那些超越柴米油盐的事物,产生纯粹的心动。
公交车来了。他收起书,上车。
车厢里除了司机,只有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抱着栏杆在哼歌。陆知简坐到最后一排,靠窗。
车子驶过深夜的城市。便利店还亮着灯,外卖骑手在路口等待红灯,代驾小哥骑着折叠电动车慢悠悠地滑行。这是一个永不真正沉睡的巨兽,而他是巨兽血管里一粒微小的红细胞,被泵往既定的方向。
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十分。
四十平的老公房,卧室窗户对着天井,终年不见阳光。他轻手轻脚开门——母亲应该已经睡了。但客厅的灯还亮着。
母亲蜷在沙发上,电视开着静音,播放着午夜购物节目。她睡着了,手里攥着一盒药。
陆知简的心一紧。他走过去,轻轻抽走药盒。是止痛药。母亲的关节炎又犯了。
他蹲下来,看着母亲睡梦中依然蹙着的眉头。六十岁,头发已经全白,年轻时操劳过度留下的病根,如今在衰老的身体上全面爆发。每个月的医药费,是他工资单上一个固定的支出项。
他曾劝母亲去做理疗,母亲总是摆手:“那得多贵啊?你有房贷,以后还要结婚买房……我省着点,你就轻松点。”
这就是他的人生。向前看,是望不到头的房贷和职场天花板;向后看,是日益衰老需要依靠他的母亲。他被夹在中间,连疲惫都要精打细算地分配——不能太累,否则倒下了这个家就完了;但也不敢不累,否则下个月的账单谁来付?
他给母亲盖好毯子,关掉电视。回到自己房间,他没有开灯,直接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有经年累月渗水留下的黄渍,形状像一幅抽象画。他盯着看,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办公室那一幕。
那团玉白色的光。
那种整个世界“分层”的看见。
如果……如果不是幻觉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一个三十五岁的普通打工人,靠着读了几本古书,就突然“开天眼”了?这比中彩票还不现实。
“算了,睡吧。”他闭上眼。
但那个画面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一个极其细微的感觉,突然从身体深处传来。
不是光,不是声音。
是一种……“流动感”。
从小腹的位置,有一股温热的、像温水一样的细流,缓缓地、试探性地,开始沿着脊椎向上蔓延。非常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在绝对寂静的深夜,如果不是他正好处于意识模糊的临界状态,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陆知简瞬间清醒了。
他保持躺着的姿势,不敢动,全力去感受。
那细流在脊椎的某处似乎遇到了阻碍,徘徊着,然后缓缓转向,沿着肋骨下方,流向手臂,流向指尖。
所到之处,肌肉的酸痛、颈椎的僵硬、眼睛的干涩……这些积年累月的“工耗损伤”,竟然有了轻微的缓解感。不是治愈,就像一块拧干的海绵,被注入了一滴清水。
这感觉持续了大约十秒钟,然后消失了。
像退潮一样,迅速退去,无影无踪。
陆知简猛地坐起来,打开台灯,低头看自己的手。一切如常。皮肤纹理,微微突出的骨节,指尖因为常年打字而磨出的薄茧。
但刚才那十秒钟,不是梦。
他深呼吸,回忆所有读过的典籍。在那些描述“筑基”“炼己”的文字里,有过类似的记载:“气发动于丹田,循督脉而上……” “初觉如温水荡漾,继而……”
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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