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天际从龙自不归(下) (第2/3页)
响起。
哭得有大半个时辰,李辅国站起,由袖中取出黄绫诏,说道:“圣上崩逝,遗诏在此,着太子柩前即位”说毕,将遗诏递与苗晋卿,依次传给众大臣过目。一众大臣本就认定该当李豫继承帝位,加之遗诏玺印齐全,均匆匆瞥过,点头认可。
李辅国见众臣皆认可,遂率先行至李豫跟前,伏地三跪九叩,长声唱喏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崔光远亦趋前数步,随之唱喏。
便如山倾水泻般,一时殿内外诸人都同时下跪:“吾皇万岁万万岁”
沈珍珠离李豫最近,正欲跪倒,李豫却左手一揽,将她身躯抬起,低声道:“你勿需如此。”面上仍满载悲戚之色,抬手示意,朗声道:“众卿平身。”
便有礼部尚上前禀道:“先皇国丧之仪和陛下登极大典之事,请陛下示下。”
李豫负手道:“父皇驾崩,朕心哀恸,先皇即位灵武,亲挈神器,为国为民,忧思劳顿,朕之楷模,天下为先也,国丧之仪从厚从重,由礼部全力操办,不得有失登极一事,亦由礼部择日,从简便宜即可。”
因国丧兹事体大,待李豫言毕,除李辅国、程元振外,众大臣皆纷纷退下,礼部尚出殿筹备入殓诸事,十余位内飞使清扫殿中尸,紫宸内殿顿时静了。
皇帝驾崩,新君尚未行登极之仪,程元振身为内射生使与内飞龙正使,职责重大,他快步上前朝沈珍珠拱手,只说了句“罪臣幸未辜负陛下与娘娘”,李豫朝他微笑颔,他再一拱手,匆匆出殿。
李豫方淡然对李辅国道:“你好大胆”
李辅国早预料李豫有此怒斥,赔笑道:“事急从权,此乃太上皇与皇后商议的事,老奴知情时,已来不及告知陛下。再说,沈妃娘娘现时不是安然无恙么?老奴心中有数,绝不会让娘娘有事的”
李豫鼻间“哼”了声,语调平平,无喜无怒,“若娘娘有事,凭你一百条命也抵不过去。好罢,你翼助朕铲除皇后,居功极高,朕自会论功行赏,你先下去罢。”
李辅国喜形于色,李豫心中颇为厌烦,但丝毫不形诸于色,正挥手让李辅国退下,却听得侧旁有女子幽幽问道:“陛下,你又该如何赏赐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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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面庞煞白,唇齿紧咬,身子微晃,推开李豫往侧旁踉跄一下,李豫疾伸手挽住她一臂,眸沉似水,定定的看她,说道:“信我,绝不是这样。”
正在此时,风生衣长剑浴血,疾行入殿,禀道:“太子殿下,外间谋逆侍卫已尽数格杀,众大臣正朝紫宸殿赶来。”
张皇后拍掌长笑,“妙计啊妙计,豫儿你真是将什么都算好算准了现时大臣涌入紫宸殿,正好见证本宫‘罪行’连时间也拿捏得一分不早,一分不迟”拖曳着长裙缓步朝肃宗躺卧的龙榻走去。
李豫喝道:“你想作甚”
张皇后懒怠的朝他扫上一眼,说道:“本宫辞别皇上,有何不可?在你等要下诏废本宫前,本宫还是当朝皇后”缓缓行进,已行至李豫与沈珍珠身侧,似笑非笑瞥过沈珍珠,左手一抬,竟缓缓朝沈珍珠伸出手,叹息道:“来,你我都是可怜之人。天下男儿皆薄倖,就连他——”手指躺在榻上的肃宗,“如今也是抛下本宫不管,好闲适啊——”
沈珍珠原本满腹心事般凝立不动,待听过张皇后这几句话,竟如痴了般,甩开李豫手臂,将右手交给她,朝前迈出几步。
在这瞬间,李豫见张皇后懒怠绝望的面庞上,有凶光戾气一晃而过,“小心”这两个字还噎在喉间,张皇后用力回拉沈珍珠,沈珍珠身子朝前倾去,一道银光浮掠过幔帷,“啊”的女子惨叫,张皇后与沈珍珠双双倒地。
李豫竟不知自己的心该往何处着落,这一刻连惧怕都来不及,沈珍珠伏在张皇后身上一动不动,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将她身子翻过,却见她满襟皆是鲜血,他不知伤口在何处,手颤抖着在她胸腹巡梭,不停的说道:“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信……”
“我信你。”她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李豫浑身一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见沈珍珠竟睁大着眼睛,微笑着看他,接着,慢慢在他怀中坐起,纤指轻轻滑过他的下颌,盈盈笑道:“我没有事。”
“殿下,是张皇后中刀,已经死了。”风生衣在旁说道。
沈珍珠转眸,与李豫一同看去。
张皇后平躺地上,胸口一柄匕深及没刃,匕鞘身光泽泠泠,正是默延啜赠与沈珍珠的那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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