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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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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朕信你 (第1/3页)

空气里漂浮着的熏香也似在瞬间淡了,灯辉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拉至很长。

    方婳的眸光直直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遮遮掩掩那么久,临到头,她竟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燕淇睨视她良久,片刻才轻笑出声,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道:“怎么不说话?被朕吓到了?朕也就是随口一说,朕知道你不是。”

    “皇上怎知道?”她径直反问。

    他的笑容清浅,低声道:“若真是九皇叔,逸礼早就知道了。丫”

    换而言之,袁逸礼知道,他燕淇便也会知道。

    原来他竟这样相信袁逸礼媲。

    倘若他知道恰恰是袁逸礼骗了他,他一定会动怒吧?

    袁逸礼说,皇权面前,什么都是渺小的。

    方婳的心口暗自一紧,将那几乎卷在舌尖要说出来的事实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她是恨袁逸礼出卖了燕修,可她却不能出卖袁逸礼。

    脸上又有了笑意,她和缓笑道:“皇上英明。”

    他轻缓一笑,转至一侧的锦塌上坐下,旖旎灯光照在他的侧脸,那道红肿的划痕看着越发清晰起来。

    他见方婳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连皮都没破,没什么要紧的,怎么,怕朕也同你一样毁容吗?”

    方婳一怔。

    他又道:“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朕怕什么?”

    方婳心中五味杂陈,她脸上这一道又不是真的!再说,面前之人生就那样一副倾世容颜,便是稍稍划上一些伤痕也会叫人觉得可惜无比。她定了定神,才咬唇问:“还疼吗?”

    他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认真道:“还真是有点儿。”

    方婳忙道:“那臣妾再给您上点药,这药有些清凉,会舒服些。”她说着,取了药俯身上前。

    他的目光辗转落在她的脸上,她靠得他很紧,轻软气息吐在他的耳际,他却趁机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的手一颤,欲逃之际,腕口已被他捉住。他的话语轻悠:“朕不过是划上一条也觉得辣辣的痛,不知婳儿当初狠心给自己划下一刀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方婳这才发现他的指腹竟是在她的疤痕上面摩挲!

    此刻躲也躲不了,她的双腿有些僵硬,只能祈祷容止锦以假乱真的水平不要让燕淇觉察出来。她努力使颤抖的手平复下来,继续替他上药,低语道:“已经很久了,臣妾都忘了。”

    “真的忘了吗?”燕淇如画瞳眸里似有笑意,“朕还记得朕小时候有次贪玩从假山上摔下去,当即磕破了膝盖,鲜血直流,朕还痛得哭了。为何朕如今想起来,那种钻心的痛仍然清晰?”

    方婳的心悄然一怔,她的眸华低垂,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脸上。他仍是笑着,可那笑容里却多了一抹深意,他不点明,她却看出来了。

    正在她心慌意乱之际,他却又撤了手,自顾站了起来,笑道:“不早了,朕该回去了,你若想起还有什么没告诉朕的,随时来紫宸殿找朕。”语毕,他再看她一眼,转身出去。

    方婳愣愣站在锦塌边上,手中还拿着上好的药膏,风从外头吹进来,摇晃着珠帘碰撞作响,她一颗心惴惴地还收不回来。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她脸上伤疤的事了吗?

    ————

    翌日,燕淇为了方婳被太后打了一巴掌的事被传遍了整个后宫,方婳却不以为然,传闻总是会无限夸张。还说燕淇为了方婳甚至于太后动了手,各传各样。

    方婳的心情非但没有被那些流言破坏,反而好得很。

    因为一大早便有宫女进来,说是洛阳方家给方婳送了一件新年礼物来。方婳起初也疑惑得很,等到打开礼物,她才知,哪是方家送来的?

    这是一件橙红新衣,多年以前她便见过。

    她的指腹缓缓拂过,衣襟上的银丝线依旧那么闪亮,上面的牡丹怒放有姿,栩栩如生,如同那个新年她初次收到这件衣服时一样。

    她笑着抱入怀中,她知道这是袁逸礼借方府的名义送给她的。皇上能命人搜查灵空寺,必然也能命人搜查白马寺,她知道这一切袁逸礼一早就安排好了。他待她很有心,她心里也是感激的,只是……

    忍不住叹息一声,已闻得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娘娘,曦妃娘娘来了。”

    方婳忙将手中的衣服藏好,这才步出内室。韦如曦见她出来,忙起了身,她笑得勉强:“看来婳妃姐姐的身子好了很多了,我让人特地带了些燕窝来。”她说着示意宫女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

    方婳将目光从宫女身上收回,这才道:“妹妹今日来可不是为了给本宫送燕窝的吧?”

    韦如曦的脸色有些尴尬,她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绞着手上的帕子。方婳打发人都退下,请她坐了,这才道:“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韦如曦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勉强笑了笑道:“记得我刚来时,就听人说皇上已不是那时候的皇上了,皇上身边有了婳妃姐姐,皇上对婳妃姐姐是不一样的。我也曾将信将疑,甚至于后来,皇上召幸我,那晚他对我极尽温柔,他说他会爱我一辈子,会宠我,我还以为一切都没有变,皇上还是原来的皇上。”她的目光看向方婳,话语里稍带着羡慕,“皇上根本就没召幸过姐姐,却一直对姐姐疼爱有加。这段日子,我住在紫宸殿,和皇上聊天下棋,如同寻常夫妻,皇上因身子缘故也不曾碰我,我以为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还会回到以前一样。可是姐姐生病,皇上那样着急,甚至除夕夜,还不惜为了姐姐忤逆太后娘娘,我终于相信,无论是我还是容小姐,都没能赢了婳妃姐姐。妩昭仪即便身怀有孕,皇上也始终对她不闻不问。”

    方婳听得吃惊,蹙眉道:“曦妃妹妹是误会了,你在皇上心里始终是最重要的。”

    韦如曦缓缓摇头道:“我也是个女人,皇上的心思在变,我又怎会真的觉察不出来?我今日来,并不是要责怪姐姐什么,我曾和姐姐说过,这宫里,只有姐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看我的目光那样坦荡不会让我觉得紧张。我来只是想告诉姐姐,皇上这段日子总是心事重重,姐姐能开导皇上,就请你多些时间陪陪他。皇上同我即便是聊天,也只说些家常话,从不会有其他。我知道,他有些话不愿同我讲,如果有一个人会让他敞开心扉,我想在这个皇宫里,那一定是姐姐你。”

    方婳错愕不已,燕淇对韦如曦设防,其实对她又何尝不是?她们一个个都以为她同燕淇有多亲近,放眼整个皇宫,与燕淇最疏远的那一个怕也是她吧?

    他说喜欢她,却从不碰她。虽然她也惧怕他碰她,可那会是喜欢吗?喜欢是情不自禁的,即便她与燕修身份有别,他们在一起也会有肌肤之亲,燕淇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呢!

    可要说他不喜欢她,又怎会三番两次替她解围,帮她脱困?方婳在心底暗叹一声,那样的燕淇是她一点也看不透的。

    韦如曦将桌上的食盒打开,燕窝下面有一碗参汤,她回眸看向方婳,轻声道:“这是给皇上准备的,今早太后娘娘去了紫宸殿后,他便将自己关在寝殿内,早膳也不曾用,若是姐姐去,皇上一定会见的。”

    方婳惊讶道:“太后娘娘去过?”

    韦如曦点头,方婳的脸色略沉,怕还是与她有关的事。昨夜太后在这里误伤了燕淇,看燕淇的态度,今早太后也不像是去道歉的。

    韦如曦见她沉默了,忙又道:“我不知道这些天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很担心皇上的身子,年前政务繁忙,他也时常熬过亥时才会就寝,姐姐何不去劝劝皇上?”

    年前的事的确多,于燕淇来说可谓是内忧外乱。方婳望见韦如曦期待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我去。”她也确实有些话要同燕淇坦白。

    ————

    玉清宫内一大早便将外头的盆景统统换了新的,方娬扶着宫女的手站在廊下沐浴着晨曦赏景。

    宫女低声道:“今日不必去跟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不如去御花园散散步?虽没有春天百花齐放的美景,隆冬时节的御花园幽梅暗香,也是别有一番风姿的。”

    方娬的手掌落在隆起的肚子上,点头道:“算你会说话,那本宫就去走走。”

    宫女笑道:“奴婢吩咐辇轿远远地跟着,娘娘若是累了就乘轿回来。”

    方娬点头,宫女忙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有太监匆匆跑进来,望见方娬站在廊下,他忙上前行了礼道:“昭仪娘娘,曦妃娘娘请您过去喝茶。”

    方娬疑惑地蹙眉,随即笑道:“本宫与娘娘素无往来,娘娘怎会好端端请本宫去喝茶?”

    太监笑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昭仪娘娘请吧。”

    ————

    紫宸殿前,一顶鎏金青帐撵轿,一顶锦绣凤舞鸾轿,缓缓停下来。

    宫女们上前扶了自家主子下来,方婳抬眸看向面前贵派奢华的宫殿,韦如曦浅声道:“我就不进去了,姐姐去吧。”

    方婳点点头,命人带上参汤,扶着宫女的手缓步往前。

    守在外头的钱成海远远地见了,忙急急朝方婳跑来。

    韦如曦才转了身,便见一个宫女跑过来,附于她的耳畔小声低言一番。韦如曦的黛眉微拧,开口道:“那回去吧。”

    钱成海此刻已近前了,朝方婳行了礼道:“娘娘怎么来了?”

    方婳只问:“皇上还在里头吗?”

    钱成海叹息道:“太后娘娘走后一直不见任何人,方才玉策进去送茶也被遣了出来呢。”

    方婳的目光看向钱成海身后,玉漱正缠着玉策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略笑道:“那本宫进去试试。”

    钱成海像是见着了救星,转身上前替方婳推开殿门,一面道:“娘娘请。”

    方婳接过宫女手中的参汤,深吸了口气抬步入内。

    门窗紧闭,内殿轻纱帷幔直垂,龙涎香幽幽袅袅。

    珠帘后,那抹身影静静映在墨云屏风上。

    方婳悄然入内,一阵珠帘轻俏碰撞的声响,他已回过神来,抬眸看清了来人,他似是一愣,随即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方婳松一口气,幸亏他第一句话不是要她出去,否则她还真是不知的要怎么说才好。她也便不答了,径直上前将参汤放下,朝他福了身子,才道:“昨夜皇上在臣妾宫里,臣妾还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说,不知现下来说还来得及吗?”

    燕淇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身上,蹙起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些,眉宇间也有了笑意:“那你倒是说说看。”

    方婳深吸了口气,抬手将贴在脸上的伤疤揭开,低伏下身去:“臣妾犯了欺君之罪。”

    她从容俯身,丝毫未见颤抖害怕,燕淇定定看了片刻,嗤笑道:“你这疤竟是假的?朕居然被你骗了那么久!婳儿,抬起头来。”

    她悄然握紧了拳头,他哪里是真的到了今日才知晓?他分明是早就知道了的,就等着她自己来同他坦白!

    她咬着牙,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没了伤疤的脸颊光洁白皙,微微透着一抹浅浅的绯色,比方娬多了几分傲气,细细一看,竟也不失柔媚。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大笑道:“朕身边竟放了这么个美人!朕当初竟还说是章鸿之瞎了眼,如今看来倒是朕瞎了眼了!”

    方婳的脸色大变,忙低头道:“皇上息怒!臣妾有罪!”

    “你当然有罪,这罪还不轻!”他的言语低沉,“这件事你一个人可办不了,八成止锦也有份!”

    这种种怕是燕淇在猜到她脸上的伤疤有异时便已想到,不过是现下全部抖了出来罢了。

    她深埋着脸,他却突然又问:“逸礼知道吗?”

    方婳轻阖了双目,道:“原先不知道。”

    她本来就是为了退婚假装被毁容的,燕淇自会相信她的话。至于后来什么时候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手臂上蓦地一紧,方婳整个人被他拉了起来,她一阵吃紧,闻得他开口道:“很好,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就把朕蒙在鼓里?”

    方婳仍是低着头:“之前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除了……除了这疤是假的。”

    他松了手,冷冷笑道:“怎么说来,最亏的那一个还不是朕,竟是逸礼吗?”

    “臣妾……不敢!”

    他沉声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方婳漠然道:“皇上要想怎么处置臣妾,臣妾都没有二话,但求皇上记得答应过臣妾的话,若有机会,就带阿昀回来。”

    他直直瞧着她,见她恭顺低头的样子蓦地笑了,片刻,他才道:“苏昀的事你倒是记得牢!朕却想知道,为何你今日愿意来同朕说这些?”

    方婳敛了心思道:“臣妾谢皇上给臣妾一个坦白的机会。”

    燕淇一愣,终是大笑出声,他伸手向她,流云广袖垂落,启唇道:“朕一直在想,你若不来同朕坦白,朕该怎么处置你。”

    “那皇上想好了吗?”

    “正想着,你就来了。”

    方婳心中恍惚,竟蓦然又想起那被押在天牢,浑身血污的潋光来。她的指尖一颤,将自己的手递给他,他将她拉过去,话语里似又庆幸:“婳儿,你信了朕,朕也会信你。”

    信……他竟说得那样简单轻松。她好似又记起那时在御花园,他见她与容止锦说话,他同她说他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那时她却还不觉得他孤单。

    可这一刻,他说信她,她的心却猛地疼了,忽而觉得眼前之人虽是高高在上的人主,却原来也这样孤单寂寥。

    她不值得他信,因为她还有那么多事隐瞒着他。甚至是袁逸礼,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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