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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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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京观 (第3/3页)

个小京观,里面埋了不到两百颗头颅,若是上万颗脑袋筑成的京观,能像个小丘一般,看起来分外震撼。

    林浅听了这等说法,不由笑道:“这等京观,你见过?”

    “我也是从书里看的。”陈良策道,“当年,隋炀帝征高句丽惨败,高句丽就筑了一座如山丘一般的京观。”

    林浅收回目光,望着残破的镇江城,说道:“过几天,水师就要南撤了,估计鞑子的反扑也快到了,和我一起走吧?”

    陈良策笑着摇头。

    林浅向来不爱劝人,只是相处数日,他发现陈良策这人能文能武,又性格沉稳,颇受部下爱戴,不免起了爱才之心。

    前几日,陈良策手下哨骑已在西北驿道上,发现了上千建奴兵马,想来就是来收复镇江的,和这等军力一比,陈良策留下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林浅忍不住再次开口:“有什么意义呢?头发剃了再长就是,你当时投降,也是大势所趋迫不得已……明知留下必死,何必枉送性命?”

    陈良策目光坚毅:“我是大明的镇江守备,哪有不战而弃城的道理。”

    林浅叹口气,接着压低声音道:“守备若是担忧朝廷责罚,我倒是有个去处。”

    陈良策拱手道:“千总好意,在下心领了。”

    接着,他指了指自己刚长了一层发茬的头顶:“只是我受此大辱,又失节在前,已无脸面再回大明,只想以一场血战,洗刷耻辱。这一次,我不会再逃!”

    林浅被他气节感染,良久无言,拍拍他手臂道:“好,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陈良策大笑道:“哈哈哈哈,一言为定!”

    林浅叹口气,拱手作别,临下城楼时,又被陈良策叫住:“千总,我已是将死之人,可否以真名相告?”

    “林浅。”

    陈良策默念这二字,随即拱手道:“林兄弟,保重!”

    ……

    七月初,圣安娜号从镇江驶离。

    镇江城陷入孤寂。

    城楼中,陈良策正在磨刀,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身旁,还有百余名自愿留下明军士兵,这些便是镇江全城的防御力量了。

    在西门城楼,一面大旗正迎风烈烈作响。

    那旗呈现三角形,红底,周围缝着一圈红色的火焰纹,旗子正中,写着一个大字“明”。

    这杆旗是边军的糙汉子做的,并不精致,针脚还露在外头,火焰纹也缝的歪歪扭扭。

    可用料扎实,整面旗子,都是在鞑子血中泡出来的。

    中间的“明”字,是陈良策亲笔书写,张牙舞爪,气势恢宏。

    配合西门外,平坦驿道旁,突兀隆起的京观,当真是肃杀异常。

    就是望上一眼,都让人冷的起鸡皮疙瘩。

    几日后,正午时分,镶蓝旗旗主阿敏,在手下诸将陪同下,行至镇江西北山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诸将看见大旗、京观,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大怒,纷纷向阿敏请战。

    阿敏则皱紧眉头,用马鞭斜指镇江城说道:“派出一队哨骑,绕城侦查。再派出两队哨骑,沿鸭绿江上下游侦查二十里。”

    其手下亲兵随即传令。

    一个参领道:“旗主,我看这城中炊烟、火光都没有,想必南蛮子早就被我们吓跑了,何必如此谨慎,直接派人攻城吧。”

    阿敏冷着脸没有回话。

    他一出生便跟随父亲骑马打仗,年级轻轻便屡立战功,百战百战,在四大贝勒中排行第二,岂会是不知兵之人?

    他会看不出镇江城中其实并无多少明军人马?

    只是那炮舰的威力实在可怖,不得不谨慎对待。

    虽说江面现在没那炮舰的影子,可难保没在上游、下游蹲伏,一旦交战起来,被炮舰轰击,岂不是平添死伤?

    以他对大明了解,大明官军轻易不会放弃城池。

    镇江城如此重要,明军好不容易收复,不派重兵驻守,必然事出有妖,由不得阿敏不慎重对待。

    两个时辰后,哨骑陆续返回。

    “贝勒爷,镇江城南十里,未发现明军。”

    “贝勒爷,鸭绿江上游,没有明军踪迹。”

    “城中没有明军旌旗,城头也空旷无人,看不清有多少人马。”

    阿敏心下暗忖:“真的跑了?南蛮子当真胆小如鼠!”

    镶蓝旗参领道:“旗主,别等了,让属下带人上吧!”

    周围参将、佐领纷纷请战,战马不安的嘶叫,用蹄子刨地。

    阿敏看了眼天色,此时已近黄昏,离天黑不过一两个时辰,不是出兵的好时机,稳妥起见,还是等到明日清晨攻城为佳。

    正犹豫间,忽听得手下道:“贝勒爷,你看!”

    阿敏循声望去,只见城头伸出一只竹竿,竹竿上吊一物,正是一腐烂的女真人的脑袋。

    那脑袋后的发辫被用绳子绑在竹竿上,看起来颇为滑稽。

    脑袋下,还绑着竖旗,竖旗两角都用石子坠着,依稀可见旗上写着一串鲜红大字,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阿敏派哨骑去看。

    片刻后,哨骑打马返回。

    “贝勒爷,旗子上用女真语写着“贼酋佟养真首级”字样。”

    “欺人太甚!”阿敏大怒,“萨炳阿,你带两个牛录步卒,进攻正门,阿克敦,你带一个牛录骑兵,城下射箭游击。”

    “是!”

    传令兵纵马飞驰传讯,不过片刻,大队骑兵便自林中窜出,在城下肆意奔驰,同时持弓在手,对城头虎视眈眈。

    同时,约四百步军,顶盾扛云梯,向镇江城缓步靠近。

    阿敏立功心切,此行镇江是轻装简行,撞车等一应重型辎重都未携带,人手也只带了一千五百余,攻城器械只有云梯。

    阿敏并未参加之前的浑河血战,兀自认为明军只是土鸡瓦狗,要不是忌惮那炮舰,他仅凭镶蓝旗巴牙喇亲军,就能收复镇江。

    而今在镇江城下,见到炮舰已撤走,又不见明军的大队人马,心里更是愈加不屑。

    远处镇江城头上,明军还在当缩头乌龟,任由四百步军步行至城下,竖起云梯,向上攀登。

    阿敏面上泛起冷笑,暗道:“明军果真是一群老鼠,只会在谷仓里偷吃粮食,见了猫吓得反抗都不会了。”

    随即他大声道:“传令给萨炳阿、阿克敦,破城后不要伤南蛮统帅的性命!”

    毕竟,明军主力动向以及炮舰的情况,还要从那统帅的嘴里撬出来。

    “是!”传令兵纵马飞驰,在战场上放肆传令。

    转眼间,步卒已爬了一半,城头遥遥在望,就在这时,城头明军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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