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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教室的万月,罗正雄突然有点怕,掉转身,想逃过这节课,张双羊不知从哪冒出来:“团长,快走啊,要不然,万老师可要罚你了。”
“罚我,罚我什么?”罗正雄机械地问。
“罚你算二十道数学题。”
张双羊说的是刚开课不久的事,也是万月的课上,罗正雄居然给睡着了,呼声打得震天动地,万月拿着教鞭,在他身边站了很久,他居然还鼾声大作,气得万月一把提起他:“起来,站外面去!”那天的万月真是严厉,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团长,而是一个上课调皮捣蛋的小学生。她真是罚罗正雄在外面站了半节课,然后又写给他二十道数学题,罚他一下午做完。可惜那二十道题到现在罗正雄也没做出,不是偷懒,是压根就不会做。一见着那些洋码字,全身的瞌睡虫就活跃起来。
罗正雄还在愣怔,张双羊已跟张笑天嬉笑着走进教室。这两个,他们怎么最近给热火起来?这时教室门合上了,讲台上响起万月清脆悦耳的讲课声。罗正雄带着几分惆怅地站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声报告,万月说了声“进来”,目光并没看他,表情似乎很严厉。底下的张双羊做了个鬼脸,罗正雄斥她一眼,坐到了座位上。
这节课讲的是等高线,罗正雄脑子里却啥也没听进。课后万月叫住他,道:“你如果实在不想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完,也不管罗正雄啥感受,夹着课本回后院去了。
张双羊蹑手蹑脚走过来:“怎么,团长也有丢魂儿的时候啊。”
“你个坏丫头,说什么来着!”
张双羊吐了下舌头,跑了。罗正雄心里,却有一种怪怪的很幸福的感觉。
这天轮上罗正雄给新兵们讲战略防御,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晚,罗正雄显得精神不足,站讲台上打了两个哈欠,不见台下有万月的影。“万月呢?”他问。“报告团长,万月病了,今天发高烧。”台下的张双羊立马起身作答。
“怎么搞的,病了也不打报告?”罗正雄忽一下就没了困意,紧追着问,“高烧厉害不,为啥不送医院?”
“她……她……说梦话,好像唤一个人的名字。”张双羊笨嘴笨舌,说出的话令人不敢恭维,罗正雄心里腾一声,丢下教案就往后院去。
后院里静静的,女兵们除了少数上课外,多数跟着张笑天,去了野外学习射击。实战也是重要的一项学习内容,尽管是寒冬,野外训练一点也不敢放松。罗正雄站在院里,心潮起伏。刚才课堂上,他表现得太急了,这不好,身为一团之长,如此沉不住气,不像是他罗正雄的作风,这怕是会给全团带来负面影响。尤其团里上下都知道他有未婚妻,是那个娇气而又天真的江宛音,突然在万月面前失态,战士们怎么想?
他咳嗽了一声,算是给万月打招呼,然后敲门,屋里响起虚弱无力的声音:请进。罗正雄推门进去,万月蜷曲着身子,躺被窝里,她的脸颊烫红,着了火般,眼神也有点飘离。罗正雄摸了一把万月额头,烧得厉害。“怎么不报告?”他带着怪罪的口吻问。“不碍事的,可能受了风寒。”万月强撑着想坐起,罗正雄止住她,万月接连打了几个寒噤,罗正雄怀疑不是风寒,“马上去医院,不能这么躺下去。”
等罗正雄把勤务兵叫来,万月却死活不肯去医院,她说:“不就发点烧么,犯得着兴师动众。”
“发烧,你以为发烧是小病呀?”罗正雄不管她,命令张双羊几个将万月抬上车。
“我不去医院,你不要逼我!”万月突然吼。
这一吼吓住了所有人,谁也没料想万月会这样,张双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求助似的望住罗正雄。罗正雄又说了一句,万月的骂就更猛了。
“要你操什么心,我烧死关你啥事,出去,都给我出去,我要睡觉!”
晚上,罗正雄将于海叫来,两人都感觉这事有点不大对头,按说生病送医院,这是很正常的事,万月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联想到最近一些谣传,还有万月古怪的行为,罗正雄认为,万月这场病生得蹊跷,里面有其他文章。于海说三天前,他看见万月一个人朝村庄北部走去,当时天已近黑,万月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他没在意。可第二天张双羊告诉他,万月头天晚上很晚了才回来,回来后好像心事重重,黑暗中坐了很久,然后又走了出去。
“去了哪?”罗正雄紧问。
“张双羊也说不清,当时她想跟出去看看,一想万月的脾气又没敢。天快亮时,万月回了宿舍,但她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当天下午,万月就发起了高烧。”
“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报告?!”罗正雄很是生气,看来自己的怀疑并没错,万月果然是遭遇了什么困境。
“我们怕……怕……”
“怕什么?!”
于海结巴着不肯说,罗正雄吼了几声,明白了,他们定是在顾虑他跟万月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