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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
刘威不耐烦地打断军医:“感染,你少拿那些词吓唬人好不?这才出来几天,就都受不了了,受不了全给我回去,我向师部重新要人!”
刘威说的虽是气话,却也击中了这支新队伍的要害。这支新队伍跟原来那些敢打敢拼的队伍比起来,简直没法提。按刘威的话说,这支队伍是一支秀才兵,人里头难打交道的是先生,兵里头难带的是秀才。逼得轻了不顶用,逼得紧了各种毛病都给你出。刘威所以不顾大家反对,坚决要在这断水缺粮黑风将至的紧要关头把二组带出来,就是想逼掉这支年轻兵的娇气、嫩气,甚至心里那层儿清高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会摆弄几架仪器,一个个装得跟大知识分子一样,跟真刀实枪地和鬼子对着干,差远了!刘威不是说看不惯文化人,他是看不惯文化人太把自个当人。
他指着秀才吴一鹏:“你把仪器扛起来,跟我走。”
吴一鹏嘀咕道:“我不会。”
“不会学呀,人哪有天生会的?”秀才还要说什么,刘威已经怒了,他冲胖丫头张双羊喊,“张双羊,你跟吴一鹏一组,今天要是测不完规定的点,别回来!”
张双羊早就对吴一鹏不满,一听副团长这样命令,当下高兴地扛起标尺,嘴里哼着陕北民歌往前走。吴一鹏磨蹭了一会儿,还是乖乖扛起了仪器,跟着张双羊上了路。到了测点,吴一鹏真是啥都不知道,三脚架怎样用,他都不会操作。气得张双羊扔了尺子,跑过来道:“你跑尺子,我来。”吴一鹏不相信地盯住张双羊:“你会?”
“不用你管!”张双羊边说边打开三脚架,将仪器装上去。令人惊讶的事儿发生了,谁也不知道,张双羊啥时学会了摆弄水准仪,可她的确会摆弄。边上的仪器手不大放心,跑过来想证实,结果张双羊连读了几个数字,都跟他读出的一样。年轻的仪器手盯住这位胖墩墩的姑娘,眼里露出少有的赞许。刘威看到这一幕,心里激动得直跳欢。世上真是没啥难事,就看你用不用心思。
闷,燥,渴,太阳像个秋老虎,歹毒得没法提。
两个组一走,营地便没了几个人,但这些人一刻也不敢闲。罗正雄带着这些后勤兵,抢挖地窝子。地窝子是为即将来临的黑风暴准备的,按罗正雄的经验,眼下住人的这些地窝子,怕是风还没正式卷过来就让沙尘给填了。他计划挖两个大的,能装得下三四十号人,这样黑风暴一来,男女兵就可集中起来,趁黑风中不能干活的这些日子,抓一下队伍的学习。当然,这样的地窝子挖起来很有讲究,不是三两下就能掏出的,好在炊事班有两个本地兵,干这个在行。
人都以为后勤兵好当,没危险活也清闲,还能吃好喝好,其实不然。任何一支军旅,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或者也叫传统,就是一切为了前沿,战争时期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比如此刻,加上哨兵共八个人,罗正雄定的用水量是一天一碗,平均下来,每人也就两大口。换在平时,这两口水,怕是润嘴唇都不够,可这阵儿,这碗水却成了一口清泉,荡漾在那儿,望一眼便能止渴。炊事班里有个叫老准头的老兵,四十多岁,平日是个笑话筒子,只要逮着机会,就能让你把眼泪笑出来。这两天,老准头突然失了语,任凭战友们怎么逗,就是不讲一句。罗正雄见他太过严肃,把队伍搞得死沉沉的,就说:“老准头,讲讲你一枪打掉乱兵头子鼻尖子的事。”老准头吭了半天,还是没话,罗正雄再鼓动,他哑哑地道了一声:“省着点唾沫吧,一口唾沫顶两碗水哩。”
罗正雄无言地出了地窝子,这两天他挖着挖着,就会控制不住地走出来,冲黄沙古道望上一阵。深秋的大漠,除了一波儿一波儿卷起的风,还有沙浪,真是望不见别的。草尽管还绿着,可那绿是极其有限的,你不仔细盯着看,那绿便从你眼里逃过去,如同疾跑的兔子,噌一下就没影了。古道依然,黄沙依然,就是望不见他想望到的身影。怎么回事呢,再耽搁也耽搁不到现在啊?罗正雄心里充满了不安,那股潜伏在心底的不祥再次涌出来,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但这几十号人的生命会有危险,派去取水的三个人,说不定就会像黄沙一样真的消失。
这么想着,他踅回地窝子,将这边的工作交给老准头,自个骑了马火速往野猪井那边赶,他要把一组撤下来,全力搜救驼五爷他们。
他已经确信驼五爷他们出了事。
黄沙滚滚的沙漠,马蹄踏起的,不是沙尘,而是青烟。三个多小时后,罗正雄赶到野猪井,出乎意料的是野猪井静静的,没有人烟。人呢?罗正雄心里嘀咕着,策马四下找寻,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一组的官兵。真是奇怪,明明说是在这安营,怎么不见踪影?罗正雄心里急起来,莫不是一组又往前行了?这么想着,双腿一夹,驱马往前赶。走了不到半小时,忽然看见前面冒烟,罗正雄照着青烟的方向赶过去,果然看见一堵破旧的残墙下,一组的战士横七竖八躺在那里,不远处堆放着仪器和尺子。
“怎么回事?”罗正雄惊问。
躺在地上发愣的一营长江涛猛地起身,敬礼道:“报告团长,一组出事了。”
“什么事?”罗正雄下马,目光扫在江涛脸上,因为没看见政委于海,他的心越发紧张。
其他战士闻声站起来,脸上,清一色地透着沮丧。
“团长,我们……”一营长有点吞吐,似乎什么事说不出口。
“说呀,到底咋了?!”
“团长,你跟我来。”一营长见状神情变换着,引罗正雄往前走。
这是一座废弃的寨子,从迹象上看这儿曾经是一座豪宅,说不定是哪个王爷的王府。寨子虽然成了一片废墟,但四址还有房屋的痕迹都很清晰,江涛带罗正雄去的,正是当时寨子的后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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