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炮仗与承诺 (第2/3页)
于一角。
“心意熊膀?好功夫。”
“你的形意拳也很厉害嘛。”
说来也怪,白老爷在南边做得老大生意,能买下半座省城,宅子里的两位管事却是北方拳师。
瑞先生与三娘子对视一眼,深感棘手,但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程舟起杀心,再过数招,便分生死。
但风尘之中,多为性情中人,他们都欠了白老爷子恩情,纵是以死偿还也无妨。
于是现场气氛更为冷肃,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似有杀机流转,正酝酿什么。
程舟心知肚明,这是还有高手未出。
“让他上来吧。”
这时候,阁楼里传出白老爷子的老迈声音,霎时春暖花开,冰消雪融,春风拂过的地方,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
至少是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
小楼不算小,是一间三层楼高的屋子。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形容,那程舟只想到了“精致”两个字。
地面光洁如镜,家什一尘不染,每一盏灯、每一扇窗户都独具匠心,纹路细腻繁复,但无一雷同。
窗边有张太师椅,躺了位合眼养神的老人。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也打在他身上。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位外表普普通的老人,与白手起家、名震南洋,打得海寇张保仔不敢冒头的巨富白老爷子有什么关联。
程舟上楼的时候,他没有反应,程舟走近的时候,他没有反应。
直到程舟解下背后的包袱,将封着异物的玻璃罐放到地面,老人终于出声。
“少廷这个孩子,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担当,成天围着女人打转,可谓是英雄难过美色关,后半辈子也就那样了,但至少在孝心上,他是没什么差错的,当初你要给老夫动刀子做西洋手术,效仿古之华佗,也是在这座小楼,他第一个跳起来要把你这个疯医大卸八块,瑞先生与三娘子联手都差点没按住。”
“老夫与大先生商议时候,明确要求过,要钱、要物都可以,但是不能把少廷牵扯进来。”
“所以,带儿子的首级着见老子,你这是什么道理。”
老人的语速很慢,听不出什么感情,似乎是光说出那么一番话,就消耗完了躯体的精力,实在没法表达更多东西。
又或者是,大悲无泪?
沙面码头起火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省城内外有大批兵马集结,人吃马嚼需要那么多物资,更避不开商会伙计的耳目。
“杀他的人从不是我,内务府把他变成行尸走肉,单凭枪和子弹都没法解脱。”
“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菌类,能够寄生在人体,逐渐向脑枢侵蚀。就好像树木患上虫害病,会被从树心蛀空,您受到暗算的那种烟土,也是出自内务府。”
“它下毒暗算,使您不能视事,又凌虐无辜,害人性命,既然走错路,就该付出代价。”
“杀人偿命,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程舟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不近人情,隐隐有批评他教子无方的意思。
老人睁开眼,凝视着罐中的异物,那是白少廷留在人间的最后痕迹,那东西已经变成一团无法辨认的菌团,甚至看不出是个首级模样。
他又将目光转向,与那程舟澄澈的眼神交汇,于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就变成了一头睡醒的猛兽,亮出利齿,磨牙吮血。
他起身,步伐稳健,进身,一拳打出。
脊椎骨宛如绷紧的蛇身,从头到颈,每一个关节都发出清脆的响声,宛如逢年过节燃放的炮仗,热闹非凡。
程舟运掌化力,他尚不愿伤及这位年迈的对手,尽管力气不小,却收着劲打。
一掌拼一掌,手感普通,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老爷子似不留情面,打完一拳又一拳,拳头与掌心一次又一次碰撞,脚掌、腿骨、脊柱、肩膀、手腕……炮仗般的脆响渐渐减弱,仅剩全身骨节轻微的颤动,连绵成一片细微的音符,在晴朗的天色下,汇聚成深沉的雷鸣余音。
“嗯……不对!”
都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其实在拳经记载里,呼吸、皮肤、筋肉带来的力量,反而被归纳在一类,是一团张扬的火。
唯有脊骨不同,它是人身支柱,它是气血源头,有着更崇高的地位,自骨髓出来的力量,如水一般,润物无声。
白老爷子打出的拳劲,恰如火焰炸开,化成了绵绵细雨、涓涓细流,性质在这一炸之后,变得截然不同。
道家以铅汞喻丹,武术用铅汞喻骨髓,道理是一脉相承的,铅需要包着汞,松紧自由开阖。
水火交融,方可炸裂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