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六 (第2/3页)
后,为了平息粮价,实施计口授粮制度,这就是俗称的轧户口米,老百姓凭户口证从特许米铺购买平价米,这种大米往往很差,陈米碎米算是好的,有时候只能买到六谷粉,户口米制度施行后,米价平抑住了,但买米更加艰难,起初每家可以派一个人领全家人的户口米,后来要每人亲往领米,于是在领米的日子,人人都要早起排队,三更天的时候米铺门口就排起了长龙,早上米铺刚下了门板,队伍就全乱了,争相恐后向前,维持秩序的警察用长竹竿劈头盖脸的乱抽乱打,若是碰上下雨下雪,那真是领一次米,命都要去掉半条。
就这样度日如年的过了两个月,徐州竟有喜讯传来,之秋家又添丁了,是个儿子,取名长安。春宝筹了些钱汇了过去,现在市面上用的是汪政府发行的中储券,两块钱法币兑换一块钱中储券,这种钞票肆意滥发,贬值很快,几千中储券也买不到什么东西,春宝也只能聊表心意罢了。
上海进入了死寂的平稳期,春宝的廉价算盘销路大减,他决定重新制作中高档的红木算盘,这几天一直在奔波采购,红木已经有着落了,铜皮还在联系,铜是军用管控物资,有价无市,就算是囤积了也不敢往外卖,否则被日本宪兵抓到就是生不如死。有可靠的朋友帮春宝介绍了一个卖家,据说藏有一卷黄铜带,做算盘用不了太多铜料,一把算盘上的箍、铭牌也就是用几寸铜皮而已,一卷黄铜带足够他用上一年了。春宝特地前往南市看样,这是他绑架案后第一次出租界,现在租界和南市没有区别,都是日本人的天下,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卖家在一家茶馆和春宝见面,寒暄一阵后拿出一截铜皮来放在桌上,春宝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南美智力国进口的上等铜料,和自己囤积的那一批如出一辙,他忽然心念一动,问卖家能否看一下整卷铜带,卖家迟疑了一下说可以,你陈大善人我还信不过么,于是带他来到一处民宅,从床底下拖出木箱来,春宝一惊,这木箱太熟悉了,上面印着西班牙文,还有自己用炭笔做的记号,这不就是自己囤积的那批货中的一箱么,没想到兜来转去,又回到自己手里,当初为了筹集赎金,林延鹤折价将铜料出手,卖给了白耀祖介绍的下家,莫非就是此人?他试着套对方的话,买家倒也不加掩饰,说这是从几个诸暨人手里买的,春宝的头嗡的一下,诸暨人!绑匪就是三个诸暨口音的人。
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春宝被人诱骗到南市绑架,继而送到浦东乡下囚禁,关在一个狗笼子里,吃喝拉撒都在这四尺见方的笼子里,不见天日的囚禁了好久,要不是家里人及时凑够了赎金,不用撕票,人就先疯掉了,这段记忆是春宝一直刻意回避的,但却深深烙在脑海最深处,那三个人的诸暨口音,他永世难忘。春宝深吸一口气,问卖家那几个人的长相,卖家说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其中一个人说话有些口吃。
春宝觉得彻骨寒冷,他忽然明白岳父临终前口齿不清的连说三遍白耀祖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提醒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岳父和自己都是实诚厚道的正经商人,预料不到人心竟然能坏成这样,敲骨吸髓还不罢休,还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他的赚钱工具,长期盘剥,可怜自己这两年没有白天黑夜的干,家人没享到福,全便宜了这头狼。
“陈老板,侬哪里不舒服?脸色噶难看。”卖家好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春宝找个托辞先行离去,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他恨白耀祖太卑劣无耻,恨自己早没发现端倪,现在细细想起来,白耀祖的破绽比比皆是,只是自己太善良,不愿意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坏的人。
不知不觉,天黑了,春宝抬头一看,竟然到了四马路会乐里,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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