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狗屁英雄 (第3/3页)
“三十两!”
“四十两!”
价码越加越高,直加到五百两方才打住,那庙祝听得眉开眼笑,心想庙里一年的香油钱只怕也没这么多,自己的油水只怕也少不了。
杨飞却听得直是肉痛,心想早知我的名头这么值钱,不如我自己开间庙你们直接捐给我得了,又见得那庙祝满脸得意之色,心中忽灵机一动道:“大家若是有多余银两与其捐给庙里还不如捐给那些被劫的贫民!”
“对极,对极!”不少人齐声附和,又有人道:“大家先将银两交给梅英雄,再由他分给那些贫民如何?”
杨飞心道你们可真会配合,心中偷笑,却故作为难道:“大家将这么多银子给我,不怕我携款私逃么?”
立时有人道:“梅英雄为我临汾百姓着想,我等若以此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岂不叫英雄心寒。”周围本有不少人心怀此种疑虑,闻言立时释然。
杨飞揖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当是为临汾办件善事,小弟身上没有多少银两,要不也要捐个几千两。”反正又不是真捐,牛谁不会吹。
“真英雄啊!”众人闻言齐声喝彩。
杨飞谦声道:“哪里,哪里!”偷眼瞥见那庙祝一脸苦像,想必是因到手的银子又飞走之故,心中早已笑破肚皮。
杨飞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觉高喊出声:“张捕头!”
那人便是将杨飞打入死牢的次凶张涯,他自昨晚山贼到来之时便一直藏在秘处,此刻方才出来,闻得将山贼惊走的梅大英雄就在此处,故过来瞧瞧,却未想便是自己抓入死牢,曾向自己摇尾乞怜的杨飞,而且还假充衙役,他本欲出言揭穿,但见得周围之人痴迷情形,只怕没人会信,倒是自己一向名声极差,昨晚又临阵脱逃,被人认出来,只怕小命不保。
“张涯!”已有人认出他来,立时一拳打去,正中眼眶,那人骂道:“平时鱼肉百姓,山贼来了倒成了瘪三,哪象梅英雄,单枪匹马击退山贼。”
张涯虽会武功,哪敢还手,只能护住要害,不到片刻便被打得鼻青脸肿。
杨飞心中大快,见张涯被打得差不多了,方道:“大家可否卖小弟一个薄面,不要再伤害张捕头了。”
那些人倒听话得很,立时散开,留下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张涯。
杨飞故意快步行去,将张涯轻轻扶起,柔声道:“张捕头,小弟真是对不住你,让你被人打成这样,想当初,是你老带小弟入的衙门,更对小弟关怀倍至,一日三餐餐大鱼大肉,当真比我亲爹待我还好。”
张涯见杨飞满口反话,听得不寒而悚,面现骇色道:“你想怎么样?”
杨飞笑道:“当然是好好招待捕头大人。”
张涯心中恐惧之极,欲待大喝“不要”,却被杨飞一把捂住嘴巴,说不出声来。
杨飞忽高声道:“小弟扶张捕头到县衙疗伤,大伙若要捐银子,可以直接到县衙来找我,对了,再互相通告一声,凡那些被劫贫民,可先来县衙支取十两银子。”
众人齐齐应诺一声,立时散去,想必是去筹银子了。
杨飞高居县衙公堂之上,看着堂下躺着面如死灰的张涯,忽然“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尚未失去的惊堂木,高声道:“堂下何人?何方人氏?”
张涯身子一颤,勉力爬起道:“小人张涯,临汾人氏。”他此刻性命操于人手,哪还不乖乖合作。
杨飞又道:“张涯,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张涯摇头道:“小人不知,可否请大人明示?”
杨飞哈哈大笑,自堂上跃了下来,凑到张涯脸畔道:“张捕头,近来可好?”
张涯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他心中大骂杨飞,口中却连连道:“好,好,好得很。”
杨飞笑道:“张捕头现时心中必在大操特操我祖宗十八代。”
张涯被杨飞一语道破心事,哪敢承认,忙道:“小人一向仰慕梅英雄,哪敢辱骂梅英雄。”
杨飞嘿嘿笑道:“你说谎没我厉害,只看你说谎话时眼珠子不停的转,便知你在说谎,拍马屁也不会拍,怪不得你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捕头。”
张涯赔笑道:“小人何德何能,怎么与梅英雄相提并论,梅英雄深谙为官之道,若是为官,不出十年,必封侯拜相。”
杨飞道:“这两句还拍得有点象话,不过小弟与你打个商量。”
张涯忙道:“小人不敢,梅英雄有事但请吩咐。”
杨飞低声道:“你刚才也见了,临汾百姓要捐钱济灾,钱呢是暂时放在我这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不知张捕头有没兴趣帮忙小弟打理一下,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了。”
张涯心中暗骂你这不是摆明要贪污么,还要拉老子下水,但闻得有油水可捞,不觉怦然心动,犹豫一下,便即点头。
杨飞笑道:“你答应便好,把衣服脱了。”
张涯吓了一跳,骇然道:“脱,脱衣服干什么?”心中却道莫非这家伙有断袖之癖。
杨飞知他想歪,忍不住狠狠在他额头爆了一记响栗道:“你不脱衣服我如何帮你上药,我这药可是天下第一名医所制,一千两银子一瓶,小弟为了让捕头你尽快痊愈方忍痛献出与你使用。”
张涯全身伤处敷上南宫俊的那瓶金创药,只觉全身一阵冰凉,舒坦之极,且四肢已能活动自如,伤也似好了大半,对杨飞之言信了大半,心想这药只怕果真是天下第一名医所制,方有此等功效。
杨飞坐在太师椅中,见他已活蹦乱跳,笑骂道:“还不快去做事。”
张涯大叹命苦,自己一个堂堂捕头,怎么会落到这家伙手中,但为了小命,为了油水,只得唯唯应诺,领命而去。
张涯找回那些偷偷藏起的衙役,共有十五个,人多了做起事来自然更快,将县衙内的死尸埋的埋,烧的烧,总算打理得干干净净。
杨飞对张涯一伙放不下心,索性将王掌柜请来管帐,到了午时,那些有钱人家果真依约来捐钱,所捐之物,金银珠宝,一应俱全。
只过了一个时辰,王掌柜将帐一算,报了个约数道:“老弟,这些东西大概值三万八千两左右。”
杨飞正坐在堂上的那张官椅中喝茶,喝言惊得将刚喝入嘴中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反问道:“这么多?”他以前想也不敢想这么多银子。
王掌柜含笑道:“若是将那些首饰珠宝之类拿去长安洛阳变卖,或可更多。”
杨飞心下盘算:自己若是挟款私逃,不但行之不通,良心上也极是过意不去,还是花去整数,落个零头为妙,等用完三万两的时候就说钱已分完,那些百姓怎会知他支出多少,有八千两节省点用,下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王掌柜见他默然不语,还只道他在打算派人去长安变卖,笑道:“老弟可以先将这些东西存入钱庄,贷些银子来用。”
杨飞无所谓的点点头,忽道:“外面的那些被劫贫民来了没有?”
一名衙役回答道:“大人,都在外面侯着呢。”此刻杨飞正坐在县太爷所坐之处,不觉便称他作大人,只是杨飞此刻与他一般穿着衙役服,显得颇是不伦不类。
杨飞走下堂来,方道:“带本老爷去瞧瞧。”连他自己都不禁摆起官架子来。
王掌柜见他嘴上毛都没长全,倒在这充县太爷,不觉看得暗暗好笑。
杨飞见了堂外那些所谓的灾民,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另说三万两,便是三十万两也不够分,不觉心想为何临汾有这么多人。
那些“灾民”其实只有小半是真正被抢得无法渡日的穷人,大部分倒是前来混水摸鱼之徒,一干人见得杨飞,认出他来,英雄出马,自有驯话,原来喧哗之极的场面立时鸦雀无声。
杨飞叹了口气,心知自己的赚钱大计只怕又要泡汤,但见得众人期盼之色,硬着头皮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小弟受临汾各位善人之托,将所募得银两分与大家,每户十两,只赠予那些真正贫苦之人,若让小弟发现哪位假冒穷人,当场重责五十大板。”他灵机一动,将每人改成每户,这么一来便省了一少,后来那句故意说得斩金截铁,吓吓那些假冒之人。
果然场内之人立时少了一半,杨飞满意的点点头道:“开始吧!”又对张涯低声道:“你看清楚点,他们分得越多,你的油水便越少。”
“停!”杨飞干脆搬张椅子坐到王掌柜身畔,盯着那个领银子之人,稍有不对便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毕竟这关系他的钱袋里的银子,这已是他第五次喊停。
那“灾民”恭恭敬敬道:“梅英雄有何吩咐。”
杨飞冷哼道:“看你细皮嫩肉,衣着光鲜,难不成你也家徒四壁,衣食无著?”
那“灾民”忙道:“草民昨晚被山贼将家中财物抢掳一空,房子也给烧了,自然家徒四壁,衣食无著。”
杨飞望向张涯,见他摇摇头,哼了一声道:“竟敢骗我,拖下去,打!”
那人大呼道:“梅英雄,冤枉啊!”便即被那些早侯在一旁的衙役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杨飞吁了口气,心想终于又省了十两银子。
黄昏时分,那些“灾民”总算退去,那些捐款还剩一万余两,杨飞方松了口气,心想一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正欲开口分钱之时,衙外一个骑马疾驰而来,高呼道:“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杨飞闻言立时吓得魂飞魄消,面如死灰,跌坐椅中,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