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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少年与那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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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少年与那年(1) (第2/3页)

刻意掩饰,说道:「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儿子忽然成了那副恐怖模样被人挂在府衙大门上,只怕都会吓得半死。」

    胖子喝了一口面汤,冷笑说道:「那小子生性渔色残暴不仁,仗着老子是县令老爷,这些年鱼肉百姓,不知糟蹋祸害了多少人!倘若他没有他老子作靠山,只怕早死几十回了。」他忽然眉头一皱,摇头道:「那家伙虽该死,但死得那么惨,却也实在太过恐怖了,看上去不像是哪位江湖大侠路见不平的为民除害,倒像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仇家一样,不然怎么会用那种可怕的手段?」

    「老张你说得不错,我活了几十年也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那种死状的。」高个子附和点头,又神情古怪地低声道:「听别人说,那卜公子是昨儿晚上被人从青楼里拽出去的,楼里不少人都见到了,可惜没有看清抓走他的人是谁。然后今儿天还没亮,赶香车的人经过府衙门口,才看到大门口的地上摆着三个大盘子,盘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肉块和内脏,门口顶上还挂着一副白骨……白骨上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头,正是那卜公子!而那地上的内脏肉块,便是从卜公子身上剐下来的……」

    离得不远的少年本无意偷听,但此刻一听这话,顿时脑袋里嗡地

    一震,浑身毛骨悚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就要呕吐,他惊恐的望向那两人。

    高个子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一阵干呕,差点将刚吞下肚的早点全吐出来。而胖子也听得面无血色,脸孔抽搐道:「那应该就是报应了,只是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会死得如此凄惨。」

    「听说县令老爷出来一看,当场就晕死过去了,县衙更乱作一团……」

    胖子还要再说,不料那摊主老头却使劲敲了敲摊桌,皱眉道:「你们两个,吃完了就赶紧走,我这还做生意呢,大清早的,也不嫌晦气!」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胖子起身丢下几个铜钱,笑道:「你这老不死的,打今儿起你这生意就能安心多做几年了,还说什么酸话?」言罢两人一并离去了。

    少年根本不知这城里竟出了这么一件恐怖的事,再也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转头看向那摊主老头,竟发现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老头儿的笑容里,居然隐隐有着几分快意。

    少年一心只为等待那个男子,对方才无意间听闻之事虽觉惊恐,但过一会也就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与他无关。他唯一感到惊诧的是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大胆的虐杀县令老爷的儿子。

    过了午时,秋阳恶烈,少年正躲在阴暗处,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城门口,正往城外走去。

    少年又惊又喜,急忙起身追出城门。便在此刻,城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后七八个捕快催马而至,他们俱都满脸紧张,下马后迅速在城门口设置起了路障,开始盘查起进出的人。

    少年哪有心思管其他事,只顾一路小跑着追寻着那人的身影而去。

    少年尾随着那个高挑瘦削的身影数里,官道上逐渐人迹稀少。忽然间,那男子停下脚步,微微回头看向身后。

    少年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那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冷峻,皱着眉,忽然冷声道:「真是阴魂不散,你为何还跟着我?」

    少年涨红着脸,不知怎么回答。

    那人忽然一叹,又问道:「你等了三天,就为了跟着我?」

    少年急忙点头。

    那人蹙眉,又叹道:「如果你用这三天时间去乞讨的话,应该已经能够得到不少的铜钱了。」

    少年急忙摇头,脱口道:「我不想当乞丐。」

    「哦?」那人眉头一挑,嗤笑一声道:「不想当乞丐,那你想做什么?」

    「我……我……」少年虽早已想好,但在那人森冷的目光下,他又一次语塞,只急得额头渗出汗水。

    「这样吧……」那人忽然伸出手,手心里有一块碎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道:「我再给你十两银子,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吗?」

    但这一次,少年却看也没看银子一眼,他胸膛起伏大口呼气,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道:「我不要银子,我想跟着你。」

    然后他忽然砰的双膝跪地,红着眼眶大声道:「公子爷,求你了!」

    官道行人不多,但路过的人见此,无不投来诧异目光。

    那人看得脸色微变,眉头皱得更紧,他似乎没料到少年会有这般行为。他缓缓收回手,淡然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需要跟班的人吗?」

    少年眼中充满泪水,却努力不让流出,他大声道:「我可以做很多事,铺床叠被洗衣做饭,什么都可以。」

    那人有些不耐,冷声又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跟着我?」

    少年语气坚定,说道:「我知道,公子爷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我想学本事。」

    那人闻言,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然后他就笑了起来,只不

    过笑得十分戏谑。

    「你我不过一面之缘,我为何要教你?」那人停了笑声,淡淡道:「况且,我也不想收一个乞丐做徒弟。」

    少年既尴尬又羞愧,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他抹了一把眼泪后,急声道:「只要公子爷能够收留我,我为奴为仆都可以。」

    那人却再次冷笑,然后转身离去。少年怔怔地跪在官道上,一时不知所措。

    眼看那人越走越远,少年突然醒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他绝不能就此放弃。

    少年继续尾随着那人一路走着,直到快天黑时,那人像是终于不耐的停住脚步,冷冷的对不远处

    的少年说道:「你到底要跟到何时?」

    少年有些畏畏缩缩,却小声回答道:「这条路,我也可以走的。」

    那人闻言,嘴角再一次轻轻抽搐,他目光略带几分诧异,随后拂袖道:「也罢,你要跟便跟,与我无关。」言罢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是,少年一跟便是半个月。那半个月期间,无论那人去任何地方,少年都能找到他,他住客栈,少年就在客栈外等;他吃饭,少年也等,只是两人从未在说过话。

    那期间,少年简直成了那人的影子,怎么甩都甩不掉。

    半个月后,那人去了一个地方,在一处客栈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两天,期间没有离开过客栈,少年也跟着在客栈外的巷道中等了两天。

    两天后,那人离开客栈,离开了那个地方。

    少年跟着离开的时候,从路人的口中听到,城中有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突然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少年虽觉得诧异,却没有多想,他只跟着那人。

    时间一晃已到冬天,少年在寒风中紧跟着那人的脚步。

    某一日,大雪纷飞,少年跟着那人进入了一座城。

    一天后,那人离开城,继续往前走。

    少年离开之时,又听到传闻,说城中有两个在江湖上凶名昭着的恶人忽然暴毙在酒馆中。

    这一次,少年已经察觉出一些问题了,他非常疑惑为何那个年轻男人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人死掉呢?莫非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后来他才明白,这世上很多看似巧合的事,实际上都不是真的巧合。

    而经过那几个月的跟随,少年发现那人不管走到哪里始终都是孑然一身,他从不会与人结伴,也从不会与人吃饭喝酒,他似乎也根本没有一个朋友。他每到一个需要留下来的地方,少年都不会看到他,所以也就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少年能够看到的是,那人身边似乎永远都不会缺少一种东西,那就是信鸽。

    无论那人走到哪里,只要他一停留,立刻便会有鸽子飞来找他,或者是他亲手放出鸽子。

    少年虽然已经一厢情愿的跟着那人很久,却一直没能猜到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那人游历于江湖,却像一片没有根的羽毛,风吹到哪里,他便去到哪里,没有目标也没有明确的目的,他也好像永远不会为银子发愁,所以在少年的心里,那人的身上充满着神秘。

    少年偶尔也会想,为什么那个男人每到一个停留的地方,那里就会有人死呢?倘若那些可怕的事当真与他有关,那他岂非还是一个十分危险且可怕的人?但更让少年疑惑的是,那个男人仿佛永远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也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困扰。

    又过半月,凛冬来临,少年身上的钱已经用完,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鞋底都快走掉了,可他还是咬着牙在坚持。

    某夜,少年又冷又饿,终于累倒在了雪地中,人事不省。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庙内,

    庙内有一堆火,那人就坐在火堆旁烤着一只野兔。

    那人面色苍白,不知在想着什么,目光竟有些恍惚。

    少年不知是因为这座破庙还是那堆火,让那人竟有种触景生情的错觉。

    「公子爷……」少年忍着浑身酸痛支起身体,试探着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吗?」

    那人微微有些动容,转动着手中树枝上的野兔,语气淡然道:「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倔脾气,竟真能跟了这么久。」

    少年顿时涌起一阵心酸,眼眶渐红。

    那人轻叹一声,问道:「倘若你因此而死,可会后悔?」

    少年强忍泪水,用力摇头,果断答道:「不会。」

    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略有复杂,就听他忽地喃喃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他忽然住口,语气中满是唏嘘,接道:「可真是又悲伤又可怜的相似啊。」

    少年听出了他话中的感慨,又似听出了那人对命运无常的无奈。

    此情此景,对那人来说,命运总是这般惊人的相似。

    那人忽然紧盯着少年,问道:「你姓庞,又是扬州人氏,那你和扬州富商庞伯之是何关系?」

    少年心头一震,他虽诧异,却也不想再有隐瞒,于是低声道:「不瞒公子爷,庞伯之正是家父。」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猜测不错。」那人道:「你这条漏网之鱼能活到现在,命也算硬了。」他顿了顿,又道:「听说庞伯之有一房来自于异族的偏房夫人,看你相貌,那位偏房夫人应该就是你的母亲了吧?」

    少年闻言,不由想起已逝的母亲,顿时眼眶又红了,哽咽道:「是。」他忽然一怔,脱口问道:「公子爷如何知晓我家中之事?」

    「你们庞家是一方富豪,知道情况的人比比皆是。况且你家那桩血案闹得很大,整个扬州都传遍了。后来听说那些凶徒有一半已经被官府捉拿归案,但为首者却逃了。」那人回答得轻描淡写。少年一听杀害自己满门的凶徒已经有人被捉拿,顿时暗自高兴,但又一听为首者还逍遥法外,他一颗心又忍不住沉了下去。

    少年这大半年来,那个除夕夜就如同噩梦般缠绕着他,他时常午夜梦回,眼前全是家人在火海中悲惨呼嚎的场景,令他痛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他不但要换一种活法,更要学会厉害的本事,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虽然他还并不知道那些凶徒的名字,但他却记得杀害他大哥的那些人的相貌。

    那人似乎并没有与少年深入讨论后者家中祸事的意思,也不在意少年表情的细微变化,他转言问道:「你练过武?」

    少年点头道:「以前在家中,曾跟一个师傅学过两年拳脚。」

    那人嗯了一声,说道:「难怪,如果你没有练武的底子,身体只怕也支撑不到现在了。」

    那人说完后便没再开口,似在思索。

    少年沉吟片刻,终于再次问道:「公子爷,你能不能收留我?」

    那人瞧了他一眼,皱眉道:「我救你,是看在你那份难得的毅力,不愿看你冻死在路上,至于其他之事,我并未答应你,你可别会错了意。」

    说罢将烤好的野兔扔了过去,淡然道:「吃吧,别没被冻死却被饿死了。」

    少年无比欣喜,急忙一把抓过滚烫冒油的兔肉,却见那人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

    ,一夜再没说过半句话。

    但那一夜,是少年流浪以来吃过的第二顿饱饭,吃得满嘴流油。

    那人虽然还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但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对自己显然已经并不排斥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直到后来,

    少年才明白,当初并非是那人甩不掉自己跟屁虫似的尾随,而是他根本就是有意让自己跟着他的,否则以那人的本事,只要他想不被人跟着,那这江湖上只怕还没有几个人能追得上他。

    那一夜,少年睡得很踏实,尽管睡熟的时间不算长,因为他担心那人会再次突然消失。但让少年意外的是,那人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火堆旁整整一夜都没有动过。

    次日,少年虽早早醒来,但却见那人已经出了庙门,他赶紧跟了出去。

    这一次,那人没有赶他走。

    凛冬风雪,冷彻入骨,一大一小两人,就那么默默的走着,一路无言。

    走了半日,那人忽然放慢脚步,目光沉凝地向少年问道:「你真已经想好了要跟着我?」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无比坚定地回答:「是,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那人沉吟不语,许久后又问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少年思索片刻,说道:「我虽不知道公子爷是什么人,却知道公子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这就够了。」

    那人略觉诧异的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说道:「连我的身份来历都不清楚,就敢做出如此决定,你这小子胆子不小。」

    少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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