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成全你 (第3/3页)
嗯。”沈故渊垂眸,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睨着沈知白抓紧了池鱼的手,低声道:“再见。”
沈知白手上一紧,侧头看向那盖着盖头的人,却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瞧见她微微屈膝,像是在行礼告别。
“不跟他说点什么吗?”沈知白低声问。
池鱼摇了摇头,转身,扶着他的手进了花轿。
沈故渊后退一步让开路,那轿子便抬了起来,跟在新郎官的马后头,和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往静亲王府去了。
“恭喜恭喜啊。”
“三王爷无儿无女,这也算是嫁了一次女儿。”
“走,跟去看看。”
四周很热闹,沈故渊站在原地看着那队伍里的花轿顶子,眼里最后一点春花秋草也被寒风吹了个干净。
宁池鱼今日盖了盖头,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他戴了一个香囊,那香囊是红色的,上头是她亲手绣的鸳鸯。
“你是谁?那么大的火,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谢谢您,从未有人像您一样在意我、护着我。”
“你别走,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借机走了。你别走……”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明白得太晚,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
“咚——咚——”心口的跳动很清晰,沈故渊伸手,死死地按住,脸色难看极了。
“您想走了吗?”郑嬷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故渊回头,就看见她一张脸带怒含怨:“要走您快走吧,老身要留些时日。”
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沈故渊抿唇:“你不回月宫?”
“不回!”郑嬷嬷道:“老身想了一下,还是这红尘里舒坦。”
“荒谬。”沈故渊眯眼:“你能舍下你那几百年的修为,当一个凡人?”
“修为有什么了不起,自己过得舒心就行了。”郑嬷嬷不服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迎亲队伍,跺脚道:“这种事老身都看得明白,您白瞎了修为那么高,怎么就不懂呢?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又在说什么疯话。”挥开她回府,沈故渊道:“她与我之间缘分再深也只是个凡人,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难不成您觉得前世的姻缘,比今生的相伴还重要?”郑嬷嬷焦急地伸手拦住他,大着胆子抬头看着他道:“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不然您当真会后悔。”
停下步子,沈故渊看着她道:“要么,你告诉我我的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你给我让开。”
“不行!”郑嬷嬷坚决地说着,步子却还是被他逼得节节后退,忍不住左右找寻帮手:“苏铭,苏铭!”
“别叫了。”沈故渊道:“他先一步回月宫了。”
这个死小子!郑嬷嬷气不打一处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越过自己,往主屋的方向走。
苏铭竟然敢提前回月宫?主子都还没动身,他疯了么?郑嬷嬷叹了口气,咬牙想了想,转头就往静亲王府跑。
沈故渊回了主屋布下结界,祭出红线,开始施法打开通往月宫的门。
上一次他施法很慢,再加上任务未完,所以辛苦了几个时辰也依旧没能回去。但今日倒是顺畅,一个时辰不到。门便开了。
泛着白光的大门打开,那头就有调笑的声音传过来:“还说是什么不畏天不怕命数的神仙,这不,还不是屈服于天规,老老实实地做完该做的事情才回来?”
沈故渊勾唇,嘲讽之意溢满眼角眉梢,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抬脚便跨了进去。
仁善王府的景物在眼前消失殆尽,白光过后,四处都是仙花神草。
沈故渊一身红袍骤然飞得极为宽大,白发也生了三丈长,拖曳在地上,跟着他的步子,缓缓往白玉阶上蜿蜒。
“恭喜月神历劫归来。”月宫的小仙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迎着他。
一眼没看,沈故渊径直往里头走。
方才开门时候那个调笑的声音跟了上来,戏谑地道:“太惨了,我等在天上看着都替您着急,那姑娘多痴情啊,您竟然当真舍得。”
“闭嘴。”扫了四周一眼,沈故渊道:“我劫数已完,还不把这周围的门都打开?”
先前就说过的,他劫数历完回来,便是名正言顺的月老,这月宫里的每一处门,都得对他敞开。
包括藏着水月镜的那间屋子的门。
……
池鱼安安静静地拜了堂,坐在洞房里,等着夜晚的到来。
沈知白很体贴,怕她饿着,在房里备了很多吃食,只是,她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眼前这一片红色,只觉得想睡觉。
幸好,沈知白也没让她等太久,半下午的时候,便进了洞房,与她行礼。
“忙完了?”池鱼低声问他。
沈知白笑道:“外头一堆宾客,想灌醉我的可不少。我假装醉酒,就先溜来了你这里。”
“你倒是聪明。”池鱼夸了他一句,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气氛有点尴尬,喜娘连忙让他们揭盖头、结发、喝交杯酒,结过衣角之后,喜娘们都退了下去,沈知白侧头,看了微笑着的池鱼一眼。
“你在笑什么?”
“嗯?”池鱼挑眉:“新娘子应该笑啊,喜娘说的。”
摇摇头,沈知白道:“新娘子要哭嫁才显得孝顺。”
“可我没父母了。”
“那也得哭。”沈知白伸手,很是霸道地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赶紧的,若是哭不出来,就是不孝了。”
池鱼怔愣了一会儿,低笑道:“小侯爷为我,真是操碎了心。”
“可不是么?”沈知白叹了口气:“所以啊,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我省省心也好。”
伸手抓着他的衣襟,池鱼无奈地道:“您且当我是在哭吧,我现在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那就靠一会儿。”沈知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也该累坏了。”
心里一酸。池鱼将头埋得更紧。
在雪地里赶路的人是不怕严寒的,最怕的反而是火堆,一旦停下来取暖,就再也走不动路了。
沈知白就是这么一个温暖的火堆,她鼓起的勇气在他这里化为了虚有,只想坐下来伸出满是冻伤的手,向他要两分暖意。
她在轿子上就已经想通了,沈知白对她有情有义,她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回报他,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他开心就行。
所以,在要洞房的时候,池鱼也没有拒绝。
但,沈知白却是和衣躺了上来,伸手垫在她的脖子下头,看着她道:“睡吧。”
池鱼有点错愕,也有点难堪,微微垂了眼。
“我不是嫌弃你。”沈知白道:“你对我坦诚。我也对你坦诚,我不介意你的身子。但,我不想看你强迫自己。”
池鱼怔然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沈知白笑了笑,眼里温柔之意如月光,抚在她的眼里,打消了她所有不好的想法。
轻轻抬头,沈知白在她眉心克制又深情地落下一吻。
池鱼睫毛颤了颤。
“要我给你讲故事你才能睡吗?”沈知白道:“叶凛城送我的贺礼是几本好笑的书,我可以讲给你听。”
池鱼点了点头。
“从前啊,有个住在沟渠边的小伙子……”
月光姣姣,是个花好月圆的晚上,郑嬷嬷蹑手蹑脚地站在静亲王府的新房房顶,打算搞点破坏什么的。然而,侧耳一听,竟然听见里头的人在讲故事。
沈知白声音温柔,讲的故事却好笑得很,听得她没忍住差点笑出来,连忙挥手划了个结界,然后……
“哈哈哈!”
郑嬷嬷是想笑的,然而她觉得,这个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眯了眯眼,她侧头一看,旁边不远处的屋角上还有一个结界,苏铭正在里头笑得前俯后仰的。
“你……”郑嬷嬷吓了一跳:“你不是回月宫去了?”
苏铭更是吓了一跳,差点从屋檐上掉下去,惊慌地回头,看见郑嬷嬷就想溜。
“哪里走!”郑嬷嬷挥手就是一根绣花针飞出去,苏铭吓得连忙抱头,无辜地道:“我……我这是奉命办事,嬷嬷可别误伤了。”
奉命?郑嬷嬷看看他,又看一眼脚下这屋檐,眉头突然就松了:“我明白了。”
“明白了吧?”苏铭咽了口唾沫:“那我就先走了啊。”
“站住!”微微眯眼,郑嬷嬷伸手就抓住他的后衣领:“我明白的是主子骗我,但不明白他为什么骗我,你在这里是想干什么?破坏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主子都回天上去了,怎么还让你来干这种缺德事?”
苏铭哭笑不得地道:“主子的心思,我哪里知道啊?他就是让我来看着点儿,也没说要看什么……对了,您又是过来干什么的?”
郑嬷嬷一噎,心虚地丢开他:“我随意走走,但你这种行为十分可耻,传出去都要令众神取笑,还不快走?”
“那不行。”苏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见的东西,主子也能看见,我要是走了,他会罚我的。”
郑嬷嬷:“……”
这都是些什么阴损的招儿啊?都回月宫了还不肯放过池鱼?虽然……虽然她也是捣乱来的,但跟他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她做的是好事,自家主子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暗骂了几句,郑嬷嬷挥手,表示懒得管苏铭了,站在屋顶上就继续听下头的动静。
沈知白还在讲故事,池鱼笑得很开心,咯咯咯地笑了一个时辰,比在仁善王府半年时间的笑加起来还多。
喟叹一声,郑嬷嬷低声道:“也许这辈子,是该放过她了。”
“沈羲……沈羲……”
“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不要。好痛……沈羲……你不会痛的吗?”
满头大汗,池鱼喃喃说着梦话,挣扎着双手乱舞。
“池鱼。”旁边的沈知白轻轻唤着她,好笑地摇头:“怎么做梦都在唤太祖的名姓?”
明天凌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