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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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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辗转 (第3/3页)

全听年迴的。他赚了好多钱一定是买大房子住呢。语气好不欣羡。

    这边的房子卖了吗?

    去!这小块地一时也卖不掉就搁著了。

    那他们有可能再搬回来了?既然房子还在。

    不不不有钱人都住城里的大房子怎麽可能再搬回来?年迴发达啦看这块地不上眼的才不在乎这方才值十来两的地哩。年大嫂说年迴做海上生意常常出洋还是住沿海的大城比较方便。听说他十二月又要出洋了呢真了不起。

    十二月又要出洋了?!

    没有时间让他们颓丧叹气也没时间休息元再虹拉著差点虚脱的姊姊上马车卯足了蛮劲立即往苏州奔去。

    苏州在遥远的南方再怎样的快也得要二十来天。就算来得及抵达也没时间让他们找人!

    会不会他们根本无缘?

    这念头像一颗发芽且茁壮的种子迅速僵化了她热切的心。

    无缘的无缘的

    没能来得及开始便已结束。

    全是一场梦。

    ※※※※※※

    从秋末奔波到严冬纵使是温暖的江南也偶有几场冻坏人的大雪。寻人成了最困难的事。茫茫人海如何找起?就算是当地人也没能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 毕竟这几年海上贸易兴盛迁居来苏州或福州沿海的人成千上万户你想从中间找出一名商户谈何容易?这年迴又不是大富大贵之流没人会留心的。

    徒劳无功的往返福州、苏州之间转眼已是郑和第三次下西洋的日子了。

    元家姊弟来到刘家港对著上百艘巨大的船傻眼。 光是隶属於朝廷的船只就有六十来艘每一艘船据说可搭乘五百馀人可见巨大到什麽程度。

    港日人潮拥挤-搬货的、送行的、叫卖的以及朝廷二万将士将能够站立的地方塞得连喘口气都艰难。

    请问这位大哥赵家商船在哪边?元再虹扯住一名船工问。

    忙碌不堪的船工不耐烦的抬抬下巴:那边。方向是港口的北方。

    好!用力在人潮中挤出一条能够步行的路他紧抓著姊姊没命地冲。每跨出一步就是一个希望。

    他们并不确定年迴是否会在赵大爷的船上但至少他们相熟会清楚他的下落吧?

    再半个时辰即将启航大夥手脚俐落些没事的人就先上船--从北到南一群负责报告时间的人洪声齐喊。

    再虹、再虹!别走了咱们别找了元初虹脚步踉跄不若小弟的著急她只觉得意冷。不可能找到的不可能的。

    姊既然来了他又近在咫尺为何不找?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元再虹比姊姊有信心多了。

    可可是!也许他已经不想近君情怯向来明快精悍的心也在感情里化为自卑自惭没有任何勇往直前的信心。

    不管啦!管他有没有那总要面对面问了才知道你现在退缩个什麽劲儿?如果他明说了不要你那你再回家哭还不迟!

    一路问一路往北钻出生天又走了好久远处报时的人又齐喊:

    剩一刻上船啦!闲杂人士退出黄绳外不许越过--

    人潮嗡嗡然又是一阵大骚动送别的人哭天喊地货物未清点好的商家尖声吆喝每艘船上的大鼓咚咚击出催声要同行者快快上来。

    元再虹举目四望终於看到某艘大船上挂了个赵字幡他狂喜的大叫:

    姊!姊快看我们找到了!那是李冬那个搬货的是李冬咱们的同乡也是赵家的工人!

    元初虹没能转头看过去因为她的目光定在某一处再也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

    姊?姊?我们快过去别发呆啦!元再虹跳脚却扯不动她不知她在发什麽呆顺著她的眼光看过去是个卖糖渍的小贩现在不是嘴馋的时候吧?我的姊姊--咦?!然後他也楞住了!

    那端买了好大一包桂花凉糖的年迴正弯腰分送给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他喜欢看到小孩儿心满意足的笑容一如他当年第一次吃到糖的表情相同。当他开始舍得花这种闲钱来犒赏自己时见到身边有穷人家的孩子总会买些点心、糖渍送他们吃。

    元初虹发出不声音只能紧盯著他。他更黑更壮了似乎也更高了不变的是他那张敦厚的脸与微憨的笑容

    她叫不出声元再虹可不他吼了出来:

    年迴--

    数十尺之距人墙隔成障碍吼声被吵杂消去些许传到年迴那边已模模糊糊他抬头张望四方。谁在叫他?

    这里!元再虹拉著姊姊往前冲在一群哎喙、谁撞我的抱怨里终於杀出血路将人送到他面前。

    你!年迴手上的糖全掉了惊得身边的小孩全趴在地上捡。但他毫无所觉伸手紧抓住她双臂紧紧的像要确认是幻还真。

    呃该说什麽?快说些什麽!她的心在急吼但嘴巴硬像是糊了胶半个字也挤不出。

    两两相望眼中涌著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起头好原原本本说个够

    上船喽--鼓声打得震天响是最後一次的催促。

    没时间了!两双眼同时闪过焦虑。

    怎麽办?怎麽办?

    我我他结结巴巴。

    来!边走边说!她当机立断-拉著他往赵家商船停泊处走去。

    元再虹比他们都焦急揪著年迴的另一只手急促地道:

    我告诉你我姊没嫁人她还是一个人哎唷--他整个人被扯得往後仰跌得四脚朝天原来是年迴猛然抽回手心思全放在她身上连手也是。

    他情难自的握住她双手微颤著声问:

    你没有嫁人真的?真的?

    她的心涓涓滴滴的化了汪汪然的因他喜悦的眼而注满柔情再无半丝惶惑不安。

    我没嫁人真的。她轻声地道。

    那那那那

    什麽?

    那边船已逐艘启动先出港口的是军船。赵家商船上的人都在叫著年迴只剩他们还没收起甲板。

    年迴心急的看过去再回头面对她不知如何启口。

    你想说什麽?她屏息等待。

    等我!好吗?他急切道:也许我不一定回得来但请等我两年如果我能活著回来嫁我好吗?两年就好给我机会!

    她推著他走给他肯定的答案--

    好!我嫁你两年後我在开平等你。

    他瞪大眼不相信一切那麽容易狂喜的他的搂住她腰迭声问:

    真的?真的嫁我?你愿意?

    我愿意。他的大胆让她双颊红通通。

    !我的老天你你

    喂!年迴你要订亲总要给个信物吧?元再虹提醒著。

    好、好的!我--他不舍的放开她然後在自己身上掏掏找找却是什麽也没有。他把钱都拿去买货了身上也从不买任何饰品傍身(太奢侈浪费)以致身上就只一套衣服再无其它连铜板都用光啦!

    他身上没半件东西可当凭信她也是。出门在外奔波只带两套衣服换洗没任何首饰花钿来累赘。

    好尴尬的相望觉得伤感又觉得好笑--

    不会吧?你们拿不出半件东西?元再虹很想昏倒。

    军船已全出港接下来是商船得走了几个赵家下人跑过来拱手急叫:

    年小哥快上船要走啦!老爷等你呢!

    元初虹见他焦急却又不愿动作伸手推他:

    走吧两年很快的。

    但是信物他一边走一边看著四周的商贩也许该买块玉、买只簪子、买个

    她突地捧住他脸微笑道:

    我人在就是信物。其它并不重要。

    他终於定下了惶然的心在她坚定的目光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具威信的了不是吗?

    咚咚咚咚!鼓声在急催。

    甫相逢的人就要分别。

    去吧。她推他一步、两步

    到了甲板前他转身以为他要道别不料竟是猛然抱住她窃了个吻--

    她惊忘了呼痛他生涩的动作撞疼了她唇齿可她只能呆呆看他任由小嘴又痛又麻

    这才是信物我们的。他满脸通红地道。

    他毅然上船船帆立即扬起启动。他一上船就疾奔到船的後艄拚命朝她挥手。清晰变成模糊逐渐地看不见了--

    她捣住唇跌坐在地轰轰然的无法动作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躲过每一双探视的眼--好羞哪!

    那燥意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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