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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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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驯龙 (第2/3页)



    那个女人,他的母亲,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会好的,小宝的腿会重新长出来的。”

    医院总是不缺这种催人泪下的故事,才七岁,和妈妈在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被卷进大货车的车轮下方,为了保住性命截掉了一条腿。

    姜月迟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奶奶。

    她好老了,好老好老了。怎么突然就这么瘦了呢。

    明明上次和她开视频,小老太太还在炫耀最近胖了几斤。

    姜月迟替她盖好被子,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弄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病人。

    但她还是醒了,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冲她笑了笑。

    伴随她的每一次呼吸,透明的氧气罩都会迅速结上一层水汽,然后散开。

    奶奶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姜月迟知道,奶奶是让她别担心。

    可是太疼了,疼到说不出话。就连那个笑,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姜月迟笑着和奶奶说了晚安,可当她走出病房,立刻开始哭了起来。

    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助,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她是不是就会有所依靠,不需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她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个灯神的故事,居然真的蠢到下楼去买了一盏玻璃灯。

    天桥上摆摊的老板说:“这是中欧时期的灯,是古董,很多贵族都用过。无价之宝。但看你有缘,就给你打个折,收你八十吧。”

    如果在平时,姜月迟肯定会砍价到十块。这种东西送去废品站都得按斤卖。

    可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更爽快的给了钱。

    如果价格打了折,愿望也会大打折扣。

    她不是迷信,她只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盏灯令她有种熟悉感,应该是煤油灯,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种相似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费利克斯在波士顿的老家,用的就是类似的灯。

    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他家里的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而这个,不过是粗劣的仿版。

    她将手放上去,伸手摸了摸灯罩。

    可是除了蹭她一手的灰,什么也没有。

    没有奇迹发生,也没有满足她三个愿望的灯神出现。

    她垂头丧气,觉得或许真如费利克斯说的那样,她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但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会愿意相信一些蠢到不能再蠢的故事。

    姜月迟忍住了眼泪。

    那只八十块钱买的玻璃灯还在她手上拿着。

    她打算回医院,可在起身前,她看到距离自己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它似乎刚到,双闪亮着。

    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看上去与这里的环境不太符合,黑色的西装,十分正式。无框眼镜稍微淡化了一些他的儒雅,令他显得有些冷峻。他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冷漠的人。现在反倒更符合最真实的他,强大而神秘,冷漠且傲慢。

    或许,或许他是刚结束完一场非常正式的见面。

    可他不该出现在中国。

    他应该在纽约,在波士顿,在勃艮第,在巴黎。

    而不是在中国。

    他朝她走过来,夏日的天气还带着一点暑气,好在这里全是树荫。

    姜月迟还蹲坐在那里,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拿着那盏脏兮兮的玻璃灯。

    和他相比,她很狼狈。

    车就停在男人身后,车灯打过来,他是背光而行,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光圈。

    朦胧的,模糊的,虚无缥缈的。

    令人产生一种错觉。

    或许,或许他就是突然出现的灯神,可以替她实现三个愿望。

    不然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在她胡思乱想之间,费利克斯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他蹲下,伸手去扶她:“我让医生提前过去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祖母的病房。爱丽丝。”

    他说起英语很有腔调,咬字发音都很放松,有种对谁都提不起性质的傲慢。此刻她听到更多的却是温柔和安抚。

    一听到他的声音,连日来紧绷的心瞬间就得到了释放。

    姜月迟很想躲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一场。

    在她付诸行动之前,费利克斯先抱住了她:“Ok,我明白,这的确很痛苦。对你来说。”

    姜月迟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毕竟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很轻易的得到任何情报。

    回到医院后,诊疗室的门关着,费利克斯带来的那些医生正在和本院的医生一起给病人做检查。

    差不多半个小时候,白皮肤蓝眼睛的中年男人开门出来,他态度恭敬地与费利克斯开口:“亚伦先生。”

    费利克斯看了眼满脸紧张的姜月迟,然后居高临下的冲医生点点头:“去前面说。”

    他刻意避开了爱丽丝,因为看清了医生眼里的挫败。

    多伦医生不仅是整个欧洲最厉害的医生,同时还是这个行业领域最顶级的医生。

    但他没有去医院工作,而是专门服务整个亚伦家族。

    能让他露出这种眼神,还是费利克斯的父亲在明知自己心脏受不得刺激却还反复吃着壮阳药,险些猝死的时候。

    □*□

    爱丽丝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奶奶没有被推出来,费利克斯也还没有回来。

    她一个人六神无主的等在走廊中间。双手合十,开始漫无目的的祷告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十年寿命换奶奶平安。

    半小时后,费利克斯回来。他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冷静。

    询问她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他说:“你的脸色有些难看,爱丽丝。”

    姜月迟其实松了一口气。因为费利克斯看上去太镇定了,镇定到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所以她认定应该是个好消息。她问他:“医生怎么说?”

    费利克斯单手揣放在西裤口袋之中,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宛如平静的海面正由上往下的看她。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他将视线移开,在旁边的长椅落座。

    “医生说救回的概率不大,并且救治过程患者会很痛苦,以及后续的治疗恢复。爱丽丝,我可以让人将你祖母带去瑞士。”

    听到前半句时她的心居然凉透了,但当她听到后半句,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就知道,费利克斯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一定会有,他本来就无所不能,他......

    费利克斯摘下眼镜,取出眼镜布,慢条斯理着擦拭镜片。

    哪怕在这种时候,他的举手投足都十分地赏心悦目。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在心里感慨,他怎么连这么随性的动作都能做的如此迷人。

    但是现在,姜月迟什么感慨也没有,因为当他将眼镜再次戴上时,从容淡定的声音一同响起:“在那边,我可以立刻安排人为你祖母进行安乐死。”

    “什么?”她愣住,手脚冰凉,宛如在隆冬天气,将一碰冷水从头淋到脚。

    费利克斯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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