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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盲僧儿折剑东山麓 哑道人埋骨西山口 (第1/3页)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慕容飞辞别了师傅,告知了洪叔叔,打点了童子,背了长剑,系了包裹,再次拜别众人,下得山去。这一去,只觉海阔天空,走在东山一路,但见热花暖草,缓坡凸石,山路婉转,一路平坦,不禁意境中来,提气狂奔,这一跑发了性子,风声嗖嗖,眼前急变,身子前塌,耳后生风,脚板离地,只在一溜儿草尖上掠过。跑了一程,远远望见山畔显出人烟,原来一气跑了十数里,已经下得山来,他收了身法,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七窍中精力弥漫,手足间热气蒸腾,劲力鼓荡之下,纵声长啸,似猿如虎,山中隐有相和,只觉天下无事不可为。
啸罢举步前行,转过小丘,但见不远处草窝里面,高挑了一个草帚儿,知道是一处茶铺。行到近前,只见店面虽小,却是干净齐整。门板油亮,上有红纸,写着:有酒有面,酱饭菜肉。原来茶铺代卖酒饭。
慕容飞见了甚喜,正跑得肚饥。踏步入内,只见黄白落地,桌案油彩,一门一户,二三个茶客,四五张闲桌,六七个坛罐,八九个铜钱即可。小小茶铺甚是齐整,慕容飞不禁心中喝彩,好个经纪人贾。小猴子见慕容飞在一张桌边坐定,连忙上前支应,擦抹桌案,开口便笑:“哥哥,要什么茶饭,我们茶酒二水,饭菜齐备,大酱,大肉都有。”原来北地人不似南人把来人唤作“客官”,只叫哥儿。
慕容飞心道,此次出门枢笼倒有,走出百十里不愁,径去北地玉河县,取了县主孙孝儒的信物便回,虽然走东山麓有些绕远,但当不得劳累,尽可吃喝。开口道:“酒菜不要,只是吃面吧,一发造三个面来吃。”小猴子应承,转回灶间告知。
这小店,一个掌柜串柜,后厨掌勺,小猴子听召,看起来是个家店。转瞬间面造好了,用蓝边瓷盆装来,慕容飞见了大喜,用竹箸一挑,只见面白汤黄,上有绿叶黑酱,下铺疙瘩肉块,肉块安排的烂熟,酱又不重,面也劲道,不觉胃口大开,早把长剑放在桌上,包袱甩在背后,将头埋在碗里一阵大嚼,只吃了个汤汁四溅,嘴脸糊住。瞬息间面尽汤干,只看得小猴子瞠然,“哥哥,我只转身,这三个壮面就包办干净,敢是饿得狠了。”慕容飞笑道:“此是慌张,不然六个壮面也吃了,哈哈哈”。见小猴子善于应奉,赏了九个星月穿上宋圆通,那小伙计心下也是高兴非常,格外殷勤的泡了个粗茶来。原来这里虽是北地,但不论是天禄旧钱还是庆历新钱都不敌宋钱,这宋元通宝铜钱遍地都是,很受欢迎,往来客商人家要不货物相易,要不金银会交,用到铜钱,却是流行宋钱。
慕容飞吃的饱了,坐着慢慢喝茶,此时刚有闲暇四下打量。茶客所剩无几,虚有一个醉汉伏桌,实无旁人。正看间,门板响处,串铃声声,一根青葱竹杖探入,然后一白袜麻耳僧鞋,进门的正是一个和尚。慕容飞见着和尚,不觉吃了一惊,这和尚甚是清秀,让人望而生喜,齿白唇红,僧衣婆娑,可惜一双眼睛紧闭,竹杖嗒嗒,竟是个盲的,慕容飞暗叫了一个可惜。
小猴子见来了客人,又是眼疾,快步上前迎候,却被和尚精气所摄,讪讪不敢开口,和尚却并不形涩,朗声道:“北帝山来人可在此间?”声音阴柔,连问三遍,慕容飞见了和尚正自思忖,听他问出了海底眼来,站起身来,正待答言,那小猴子却缓过神来,躬身支应道:“佛爷,找人也进来坐坐,来,您眼神不济,我来牵您。”说罢低身去捡杖头,刚一低头,耳听得有人大喝一声,“小心。”
小店内风声呼啸,暗影连动,几声大响,两个人摔了出去,一人满脸是血。原来电光火石之间,那和尚以杖为剑,那杖有鸡蛋粗细,却发出针劲,一杖刺瞎了小猴子的两只眼睛,慕容飞飞身上前,抢出了伙计性命,肩窝臀间连中了数点,直摔了出去。慕容飞心下骇然,暗道这秃驴剑法超然,剑如电闪,身形不动,听风辨位,剑袭来时风声全无,收回去雷声隐隐,电闪一击,像极了本门剑法。自己一时不察,身中三剑,幸亏身法亦快,只中了两三分,要是此僧手持的宝剑,这条命却交在当场。此时顾不得疼痛流血,从桌上掣出长剑,一剑在手,心下大定,横剑当胸,气劲过处,封住血脉,转瞬间不在淌血,一霎时气定神闲,大声喝道:“北帝山人在此,不得滥杀无辜。”“何来无辜?”和尚竹杖缓缓在身前划动,声音悠悠飘来,“说了我的眼睛就是该死!”醉汉已经醉死般趴到地上,掌柜和厨子奔出来见到两人对峙,小孩子满脸是血,狼嚎不止,只吓得一佛升天,二佛涅槃,连忙合力把抓挠挣扎的小子拖到后面去了,如何敢高声冒头。
慕容飞疑虑尽去,心想原来他不是寻仇,也非有因,伤人只是为了人家说他眼疾,这种人便可杀,便朗声道:“贼秃驴好快的剑法,可惜心术不正,就算双眼没瞎,也算不得英雄,今日既然有我在此,当除去你这个恶毒的瞎和尚。”和尚嘿嘿笑道:“我来就是等你,你出手就好,且看是你的风雷剑快,还是我的灵蛇剑毒。”慕容飞见他并不气恼,知道激将法不灵,只好长剑一摆,做了个指点江山的把式,原来他心想这种盲眼的人武功定然擅长后发制人,故他也不先动,看懂敌踪才好。但见和尚将竹杖提在右手,左手从竹杖中缓缓抽出一根铁条,慕容飞见那铁条流光溢彩,有头有尾,极似一条毒蛇,尾巴打钩成柄,蛇信探出为刃,知道这就是他说的灵蛇剑了,刚见了他剑法奇快,现下左手使用,恐怕出了手,是个怪异路数,自己不能尽知,当下顾不得诱敌,长剑一挺,风雷声中,疾点七下,连刺和尚,和尚却不闪躲,仿佛亲眼看见一般,并不理会隐在风雷声中的杀招,直剑而击,两人身形转动,瞬息间交换数招,慕容飞又中一剑,所幸他也是攻敌必救,否则绝然不活。慕容飞见他左手剑快,右手竹杖却是如孔雀开屏般在身前身后缓缓扫动,两件兵器一攻一守,配合的天衣无缝,知道这和尚以物代眼的本领奇高,也试出他耳聪神明,除非一开始就暗伏不动,做龟蛇一击,现在就是用无风无声慢剑也是不成了,自己周身都在他剑式笼罩之下,心中大悔,暗想:“这秃驴用的却不是后发制人,而是先入为主的功夫,自己身上受伤,支持不了太久,也罢。”原来他身中数剑,伤势开始影响身法,没奈何,藏不得私,鼓劲而起,斗室中风雷再起,这一次慕容飞只是运剑成风,却不出手,狂风起,迅雷疾,一道闪电亮起,剑光黯淡后,满室皆静,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再看和尚,咽喉中剑,衣衫破碎,竹杖已断,蛇剑崩飞,和尚手掩咽喉,吼吼作响,翻身栽倒,慕容飞脸色苍白,伤处渗血,喃喃道:“闪电剑法名不虚传,我自知知,你想说名不虚传,我也受了,今日送你这恶佛去了地狱,让你好好了了佛缘,投胎轮回别再学剑,不然我再会杀你。”和尚挣命片刻,气绝身亡。
见贼秃也死,慕容飞浑身虚脱,踉跄两步,险些跌倒。这一番争斗虽短,却极为惊心,幸好没有旁人看到,要不还得多费心神,只那醉汉依然醉死,他这闪电一剑很耗气力,想起师傅下山前曾言道,风剑起势,雷剑夺魄,雨剑沛然主守,电剑勾魂主攻。以自身现在修为,最多能出三剑而起。又有念道,只凭三门剑法和闪电三剑江湖上就少有敌手,哪知道刚下山就碰到一个,受伤还不轻,也不知道这盲和尚什么路数。想罢摸索了个凳子歇坐下,这时那掌柜和厨娘已经挨了过来,那老头战战兢兢道:“这位小爷,这------这------,这---如何------?”慕容飞知道他的意思,接着言道,“老倌不必担忧,你也当见,这贼秃歹毒,上手就想要人命,可怜那孩子命虽保住,眼睛恐怕不行了,这一生------只怕------”“小哥,真是好心,实不相瞒,小老儿和家小因在宋地被逼无奈,来到这北地苦捱岁月,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小哥救了我家小性命,又替天行道除了恶人,小老儿感恩戴德,自会替小哥掩后,哥儿自去便可,不必以这里为念。”慕容飞听这老倌说得有些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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